街道的隐秘处,无数双眼睛盯着那间火光通明的房屋,冷漠地看着那个杜汉琳达歇斯底里的挣扎,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她最后的结果。
如果她没有被限制阻拦,成功地活着走出了房间,那他们都会很乐意送她最后一程,无论是谁。
无尽的火焰被房屋包裹,尽管街道上都是木头搭建的房子,但火势没有蔓延到其他房屋,只在这一间里烧得起劲,十多分钟后,火势慢慢变小,屋子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伴随着哐哐作响的声音,房屋一点点还原为原本的样貌,连一点烧毁的痕迹都没有。
街道重新归于寂静后,一个人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穿着黑色的棉衣外套,得体舒适的裤子,正是杜汉琳达。
她的手上没有携带一点东西。
她走到那间发生过火灾的房屋前,此时房屋里正亮着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可窥之一二,杜汉琳达抬手敲了敲门,咚咚两声后停下,她微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里面许久无人响应,她又抬手敲了两下,漫长的沉寂后,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了。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门被轻轻打开一条不宽的缝,一个缓慢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谁?”
“我叫巴鲁,是个旅人,走到这里,天色已经晚了,我能在你家里住宿一晚吗?我会付钱的。”杜汉琳达说得很淡漠,语气不像个旅人,倒像个杀人犯。
“家中没有多余的房屋,你到别处看吧。”老太太说着就要关门,杜汉琳达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房门,不让她关,语气中带了点凶狠:
“夫人,你也不想我硬闯吧。”
“......”门后的老人听了她的话,一时间没有开口,像在斟酌,几秒之后,她沉着嗓音问道,“你们有几人?”
“就我一人,太太。”杜汉琳达真诚地回答道。
“......那你进来吧。”门后的老人犹犹豫豫地说道,接着,她将门开得更大了点,好让杜汉琳达进去。
一束暗沉的黄光从门里照出来,老太太背着光的脸显得很是阴沉,只能看见数不清的皱纹,耷拉的眼袋和脸颊,眼情晦暗不明,没什么表情。她穿着冬季的厚重棉裙,穿着一条淡棕色的围裙,一头白发规整地盘在头上,周身没有一点饰品装饰。她让出一点位置,杜汉琳达借此走进房子里。
砰!
她刚一进去,背后就发出了响亮的关门声,对此她毫不在意。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地面干净整洁,墙壁上也没有明显的烧痕。杜汉琳达走到房子中间的小木凳上,边坐边问道:
“不知道我今晚住在哪里?这张桌子上吗?”
她说着大幅度地扭头,指着面前腐化的桌子发出鄙夷的声音。
“我也不是没钱。”杜汉琳达未等老太太开口,自行摸出一枚银币拍在桌面上。
一步接一步走到房子后面柜台边的老太太,缓缓地拿出一个黑黢的油灯,点上后又缓缓转身,这才朝杜汉琳达看去。
“自然是不可能让你睡着的,”老太太左手举着油灯,右手往旁边划拉一下接着说道,“跟着我上楼去瞧瞧吧。”
她说着便没再看杜汉琳达,自顾自地朝二楼的楼梯口走去,她的背影很是清冷,没有生机。
杜汉琳达将银币放在桌子上,跟了上去,在木板艰难承重的嘎吱声中,她问道:
“有什么吃的吗?”
“没有。”老太太言简意赅。
上到二楼,杜汉琳达首先看到的是一间正对楼梯开着的木门,门被打开了一点,露出一点缝隙,她刚一看过去,木门就被立刻关上了。
老太太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杜汉琳达也就没有提,最后,老人将她带到旁边那间只容纳得下一张小床的房间里,供人行走的地方狭窄地伸不进去腿,只有门边又一点空隙能供一人站立,屋子里满是灰沉的问道,很是闷热,里面连扇窗户都没有。
“只有这儿了,你要是嫌弃的话,就另外找地方住吧。”老太太说着就要走,杜汉琳达立即拦下她。
“这么小,够谁睡得,我看旁边那间就不错,我要住那间。”她说着就要往那里走,站在她前面的老人没有阻止,反而让出了条路。
杜汉琳达见此笑了一声,又说道:“算了,又得麻烦,就这里吧,我困死了。”她抢过老人手中的油灯,一个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彭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她将油灯放到地上,抬腿走到床上,四处看了看又到处听了听,没发现特异的地方,感觉到空气愈发不流通之后,她将房门打开了一点,哪知在开门的时候,突然察觉到门后有动静。
她猛地将门拉开,一道人影刷地一下往消失不见,伴随着一阵悉索声,杜汉琳达走出门去,抬头往上看,一个全身通红的人趴在天花板上正往下看,刚好与杜汉琳达四目相对!
仔细看去他竟然还有尾巴,脸上也长满了疙瘩。
“你是谁?”杜汉琳达决定先发制人。
那人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几秒。没有回答,一溜烟地爬到旁边的门边,钻进门缝里快速消失不见。杜汉琳达刚想上面查看门后的情况时,门彭的一下就关上了。
那门的旁边,杜汉琳达的对面,有一扇门正在缓缓打开,杜汉琳达猜到了那是谁,立即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门砰的一下关上。
几分钟后,她再次打开房门,发现那个全身通红的小孩正站在她的门后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她。
它的手指粗糙且长,呈弓形,有很长的指甲,皮肤看起来也很厚实,表面有密密麻麻的褶皱的纹理,像蜥蜴的皮肤一样。
它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杜汉琳达看了它几秒后问道:“有事吗?”
既然如此,杜汉琳达对着斜对面的那扇门,扯着嗓子喊道:“你睡了吗?出来管管你儿子!”
未等对面有动静,她身前的火蜥人率先有所动作,它大张着嘴巴,轰地吐出一团火焰,迅猛地朝杜汉琳达打去。
杜汉琳达立即伸出左手,手前呈现出一个发光的魔法阵,一道半透明的褐色的屏障出现在她身前将她包裹,抵挡住火球的攻击。但她速度还是不够快,左手臂上的衣物全部被烧毁了,上面血肉模糊。
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充斥着她的眼眸。杜汉琳达右边迅速窜出几根相互缠绕的藤蔓,有着尖锐的顶端,它的动作一样十分迅猛,一下插到火蜥人站的位置。
火蜥人一击之后立即爬到墙壁转到天花板上,躲开了杜汉琳达的攻击,杜汉琳达一击不成后快速地往前跨步,手撑在扶手上一跃而下,跳到楼梯上。
天花板上的火蜥人见此立即吐出火球攻击,却被一开始攻击它的藤蔓悉数拦下,杜汉琳达没想过迎战,直奔门口而去。
火蜥人见她要跑,趴在天花板上几下跑到一楼,拦在杜汉琳达的面前,速度快到几乎是一眨眼就出现了。
杜汉琳达没有管它,伸手于身前生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一根粗重的藤蔓轰的一下从中长出,直冲大门。
火蜥人朝着杜汉琳达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被她硬生生抗下,火球包裹她的瞬间,将她的头发衣物全部烧毁,皮肉瞬间起泡又烧瘪干涸产生黑焦,一瞬间,杜汉琳达变得面目全非。
两道轰响,一声沉闷,一声清脆,杜汉琳达将门打开后立即收回藤蔓,快步跑向门口,此时,火蜥人又朝她吐出一个火球。
火球击中杜汉琳达的头部,摧毁掉她左边一半的脸,可仍旧阻拦不了她逃跑的步伐,无计可施的火蜥人干脆从天花板上跳下来,像用自己的身体拦住她。
怎料杜汉琳达等的就是现在,她右手手臂一下分裂成十几根藤蔓,往上包裹住跳下来的火蜥人!
藤蔓往前甩动后回缩,将火蜥人一下砸在地上,令它动弹不得。
一人一怪物如此大的动静,老太太竟没有下楼来查看发生了什么,杜汉琳达看了一眼没人的楼梯口,收回眼神,走到那扇已经被自己捅了个大洞的木门前。
透过门上的大洞,杜汉琳达左右看了看街道上的情况,寂静无声,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灯光亮着。她打开房门,并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接着,她踏出左腿,走出了房门,没有发生一点事情。
等了几秒确保没有异常后,她猛拉右手,将地上不停扭动挣扎的火蜥人一点点拽出门外。那火蜥人在体表沁出大量油脂,好使表面变得光滑,让藤蔓抓不住自己,但它身上多的是粗细不一的地方,尤其是脖子,那里的藤蔓一收紧,它便没了挣扎的力气。
除了嘴巴,它没有其他能点火的地方,也放不出火了烧自己。
杜汉琳达避着地上的火苗,将它拉到门边时,它又忽然激动起来,似乎很不愿意出门一样,杜汉琳达手用力一拽,将它拽出房门,火蜥人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它的身上忽然燃起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