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黑天鹅酒吧,晚上六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罗拉尔在伯里特走后,虚浮地着来到一楼,这里和平常一样,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烟雾和酒精混杂的味道,到处都坐满了人,特别是吧台的位置。

    说话声、笑声和喊叫声交织在一起,酒吧中间,有人正在举行掰手腕大赛,激烈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拿着酒杯的人们不停推搡着。

    期间还能听到一些有关茉莉花街的事,但都是猜测,没人说得准,警方好像有意封锁的消息。

    罗拉尔低着头巧妙地穿梭于人群中,快速离开这里。

    酒吧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昏黄的路灯于黑暗中蒙上一层雾气,监督罗拉尔的人还是原来那一个,就在酒吧里面,罗拉尔走过酒厅的时候,那人隐秘地看了他几眼。

    罗拉尔站在路边,巡查了一遍,没有感受到外面有另外的视线投来,看来对他的监视没有变化,不是很严格。

    他记得昨天监视他的人租了辆马车,停在了能观察得到酒吧的隐秘位置,今天却是没有。

    阿沙若曾经说过要带他去茉莉花街看警方抓捕邪教徒,罗拉尔肯定她还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是每天都打算去看看,这样总能遇上,不过因为罗拉尔身体的原因,他没能到现场。

    今天早上她一反常态地来的很早,而且很高兴,罗拉尔由此猜测茉莉花街针对邪教徒的围剿已经发生,就在昨晚,只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毕竟无论怎么样,对阿沙若来说都是好事。

    按理说那边的问题告了一段落,也该到他了,针对他的监视跟踪会变得更严格,甚至会找些理由让他接受调查,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对他不是很在意。

    罗拉尔一开始的打算是回到旅馆后,利用他自己也能“看见”对方这一能力,绕过监视他的人的视野离开,对方可能会打开自己的窗户确认自己是否还存在,阿沙若也可能在十一点左右来找他,但他依然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现在这个时间又多了半个多小时,他打算现在就走。

    等了很久后一阵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罗拉尔抬手招停它:

    “蓝帽子街9号。”

    罗拉尔上车后,马车很快向蓝帽子街驶去,罗拉尔这时又告诉车夫:“在第二个拐角处停车,我会付给你一样的价钱。”

    在他坐上车后,酒吧里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迅速穿过人群,晃悠地走出酒吧,来到路边。湿冷阴暗的街道上,只有一些缩着脖子快速行走的人,雨下得不大但也不小,他左右张望,没看见第二辆马车的影子。

    罗拉尔拉开窗帘往外看去,一闪一闪地路灯照出他坚毅冷漠的眼睛。

    跟踪他的那人压低帽檐,注视着那辆马车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过他并没有显得慌张,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目的地在哪。

    他所监视的目标人物,样貌十六岁左右,每天只会出现在黑天鹅酒吧以及蓝帽子街的11号旅馆和不远处的餐厅。

    对方的行程很简单也很好把握,和他以往监视的酒鬼们差不多,甚至比他们还要简单,这让他在轻松之余又多了几分无聊。

    这项工作是自由的,他只是在警察那里领了一个任务,只要没有人说,他依然可以拿到后续的所有赏金。所以在目标第一时间出现后,他没有多在意,甚至还要了一杯啤酒静静等待。

    他在雨雾中点了一支烟,百无聊赖地等待下一辆马车的到来。

    在盖了一层水汽的马车的哐当和哒哒声中,车夫隔了两秒才开口说:“没问题。”

    几分钟后,马车拐过第二个路口,车夫“吁”了一声,罗拉尔在车厢的摇晃里拉开车门,大步跨到路上,丢给车夫五枚铜币,对车夫说;

    “快速离开。”

    这比原本的价格还要多,车夫欣然接受,说了句“慢走”。

    下了车后,罗拉尔立即窜入漆黑的巷子,现在的他即使没有灯光,也能在黑暗无光的环境里“看得”一清二楚。

    在穿过一栋栋房屋之后,他来到了一条不熟悉的街道,路上人不少,不少商铺还开着门,街道上也明亮不少。

    他抬手拦住一辆马车,用吩咐的语气说:

    “西区,蒲兰花街1号。”

    罗拉尔看向带着圆帽穿黑色后马甲和一件简单黑色外衣的车夫,他嘴巴周围的胡须长得很茂盛,他看了罗拉尔几秒,像在思索蒲兰花街在什么地方;“可以。”

    “我说的是努努纳河西区的蒲兰花街,离码头不远的那个——”

    “当然,这我知道,赶紧上车吧,这该死的雨下的更大了。”他打断罗拉尔的话,摆动手臂示意他赶紧上车,语气有些不耐烦。

    罗拉尔快速看了他两眼,嘴唇翕动,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

    蓝帽子街15号,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灰色鸭舌帽的男人从一辆全黑的马车里走出,他付给车夫5埃奎后,他张望了一下,好奇地看向身后的餐厅,打量了几秒却并没有走进去。

    他穿过马路走到一条石砖铺成的路上,这里没有路灯,房屋都很陈旧,散发着腐败的气息,衍生在蓝帽子街上。

    他没走多远,抵达了9号旅店对面的8号楼房,9号旅馆和往常一样,只有一些窗户亮着,这其中包括目标窗户旁边的那一扇,但目标,也就是提格的窗户,没有光亮。

    “已经睡了。”他这样判断。

    提格坐车离开不过五分钟后,他也坐上的马车,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他和提格会前后相差五分钟来到蓝帽子街。

    他一开始已经确认过提格并没有在往常的餐厅吃饭,猜测对方直接回去睡觉了,但对方也许只是换了一家餐厅吃饭。

    他没有沿街找提格的打算,没有目标人物行踪的他丝毫不慌,因为对方总会回到这里。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提格就会回到9号旅馆,如果没有,那他一定是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睡觉了,到时候等大多数人睡去,他就会去“敲”响提格的窗子,做一下简单的确认。

    他收回看向对面的视野,正了下帽子,开门进入8号楼,这里的大多数房间被不同的事务所公司租走,走廊里每个房间门前都立着不一样的牌子,其中也包括一些帮忙解决日常琐碎事务的公司。

    他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走进靠近大门的一间空荡的房间里,这里只有灰沉和一把对着窗户斜放椅子,他走到窗边坐下,静静地注视着对面9号旅馆的大门。

    他在二楼还有一间有大床的休息室,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间。

    ........

    哒哒哒!

    马蹄声和带起泥水的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昏暗的街道快速响起又消失,没惊起任何动静。

    罗拉尔闭着双眼靠在车上,感受着街道的景象一幕幕飞快地掠过,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雨也快停了,马车行驶了快一个小时,仍没有到达目的地。

    街上行人不再出现后,白色略透明的生物开始活跃在街道上,数量稀少。

    一开始,街上的白色生物还会停下来注视突然出现的并发出巨大声响的马车,渐渐的,路上出现的白色生物开始变得呆滞,仿佛不受外界影响般漫无目的地行走,然后消失。

    这很古怪......罗拉尔努力地睁开眼睛,掀开窗帘往外看去......

    一栋栋灰白的房屋在夜幕中地不停闪过,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死寂,罗拉尔面无表情地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变回原样,但他本该深幽的碧绿湖水一样的眼睛中,不知何时已蒙上了一层灰白,像薄雾一样,他的眼里暗淡无光,不再有生机,像死去的人一样。

    和他一样的,还有那个嘴边长满胡子的车夫和那匹哒哒跑个不停的马,他们眼里都染上了灰白,变得像无主的傀儡。

    宁静的雨渐渐消失,天上下起了一朵朵轻柔的雪花,星河般装点了黑夜,可惜它们落地就消失了。

    哒哒哒!

    一辆消失在街尾的黑色马车又很快出现,马蹄和车轮声再次回响在墓地一样深沉、肃穆的街道上,罗拉尔醒来时,马车已完全改变了方向,他的意识范围里,那些白色的生物又变得胆小、敏感,在马车驶过时,还有不少从建筑里伸出来查看的。

    察觉到原本幽魂一样的白色生物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得活跃有生机,罗拉尔迷糊的眼睛突然瞪大,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他停下了拉窗帘的动作,沉下思绪“观察”起前面的车夫,在他的意识感知里,飘落的雪花像灰烬一样,带着死亡的意味。

    车夫的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但他的神情木然,像木偶一样毫无生机,眼睛的位置是没有轮廓的黑色,仿佛眼珠并不存在!

    和他一样的还有那匹马,它除了还在跑动以外,看不出活着的特性,两者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