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这个人真的很神奇。
刚才还是个兽性大发的野兽,现在却冷若冰霜,仿佛真的无欲无求。
面对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霍总却异常的冷酷无情。
就一句“你不是她”,所有的旖旎瞬间就被打回了原形。
蔷薇用力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没有让自己失态。
她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了。
她的本性是骄傲的,可是因为霍宴,连自己的骄傲都不要了,就算是低着头卑微的愿意当一个替身,霍宴竟然都不肯接受她?
为什么?
手指甲紧紧地抠进了手心里,柔嫩的手心立刻就破了皮,鲜红的血珠沁出来,在雪白掌心如同是雪中红梅,绽放开来,却没留在枝头多久,无力落下,滴落在地上,如同是一地破碎的血泪。
霍宴背对着蔷薇,正人君子的让人几乎怀疑刚才的那个野兽,是不是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
可除了路乔之外,没人比蔷薇清楚了,刚才根本就不是错觉,霍宴看着路乔的眼神,凶狠得仿佛恨不得直接把她拆吃入腹。
可当他觉察到自己面对着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换了个芯,态度就骤然冷淡了下来。
这种变化,甚至连一点遮掩都没有,直白的展露在蔷薇的眼前,如同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是对她明晃晃的羞辱。
不知道从哪儿看到过一句话,“一个男人对自己爱的女人,表达爱意最简单最坦诚的方式是想跟她做亲密的事。”
霍宴对路乔的性趣,不用再明说,刚刚就已经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这一点。
可她才挣脱了禁锢,夺取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霍宴却瞬间失去了性趣,什么都没有再做。
这说明什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他对她没有性趣
,没有情欲,甚至是连碰她一下,都不想碰。
这个事实,就算只是想想,都觉得分外屈辱。
霍宴这个罪魁祸首,却一点没有羞辱人的负罪感,他甚至还问:“这一次你又要用她的身体在这里呆上几天?”
蔷薇的眼底漫上了猩红的血丝。
“这很重要吗?”
她声音里有委屈,可性格使然,并没有暴露太多,更多的是刺人的冷嘲热讽,“你根本就不在乎,有必要这么假惺惺的问这个问题吗?”
霍宴头都没回,就一句,“这是路乔的身体,我不在乎你,我关心的是她。”
绝杀。
这要是场游戏,霍宴这么一句话,就是终极大招,直接让蔷薇的血条降到了最低。
浑身都在发抖。
愤怒里还带着委屈和不甘。
她看着霍宴显得绝情的背影,不甘心地问:“霍宴,我跟路乔都是一个人,不过是人格不同而已,你关心她,那我呢?倘若有一天我再也不会出现了,你会不会关心一下我?哪怕就是一点,你会不会关心我的死活?”
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太不甘心了,所以不死心的非要问一问,仿佛真能从霍宴那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一样。
傻。
真的太傻了。
蔷薇从来不承认自己只是路乔一个的次人格,是路乔的附属品,可是她的傻,跟路乔其实是一样的。
路乔犯过傻,她现在也在犯傻。
路乔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栽过跟头,现在蔷薇也跳进了名为“霍宴”的这个火坑里。
太多相似。
这些相似无一不向她证明,她其实就是路乔的一个次人格,身上都是路乔的影子,根本就无法抹去。
蔷薇对此感到屈辱。
可更令她难堪的是,霍宴的回答,如此干脆的,没有犹豫的,“我在意的是路乔。”
他在意只有路乔。
言外之意,除了路乔之外的人,他不在意。
她蔷薇算是个什么?
她的生死,他一点都不在乎。
这真是血淋淋的事实。
扎在蔷薇心头一把刀,疼的她喊都喊不出来。
别墅里的管家有事,急匆匆走过来在霍宴的耳边低声耳语,霍宴头也不回的离开。
蔷薇现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走远,手紧紧地握着,就算是破了皮,出血了,她仍然在加大力道。
只有身上刺痛。
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蔷薇浑身发抖,僵立在那里,脸色极其的难看,好一会儿,咬牙切齿的说了句:“路乔,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抹杀掉!”
你已经享受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现在该我来享受了。
……
蔷薇有计划,有想法,可事实上她深夜里就被命运团吧团吧给扔了回去。
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
蔷薇终究不是那个被命运所偏爱的。
路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深夜。
整座城市都已经沉睡了,赤脚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户,能看到远处的灯光明亮,流动着的是车水马龙,而静止的,是万家灯火。
夜里,这一片灯火通明,是最美好的画。
路乔立在窗边,看着闪烁的灯光,就如同是流动的星河。
夜色很美,把那些不怎么愉快的记忆全都压了下去。
擦拭干净的玻璃上映出她的倒影,明显换了身衣服,睡裙柔顺的贴着肌肤,丝滑柔软。
路乔想着些有的没的。
蔷薇抢夺过身体控制权,从来就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可以遵循的规律,当时那种情况,突然换人,也不知道事情的后来蔷薇到底是怎么把它处理了的。
不过身上没有什么痕迹,她也没有做过那种事的感觉,想来两个人是没做。
蔷只是薇一心想要得到霍宴,霍宴竟然没有直接顺水推舟,说实话,她挺惊讶的。
想着这些,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家里来的电话。
之前蔷薇控制身体的时候,家里就打开了好几个电话,蔷薇都没接,家里估计找她都要找疯了。
路乔忙接起了电话。
“乔乔,你现在在哪呢?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回来?”
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这个时候平时老佛爷都已经睡了,可现在担心她,竟然还守在电话旁边等她。
路乔的心里温暖,不想让老佛爷担心,如实说:“在郊区别墅。”
那边一顿,好一会,老佛爷才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声音有些晦涩。
路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庄阑珊的声音就传来了,语重心长的,“乔乔啊,霍宴已经没了,往事已矣,你迟早是要走出来的,乖,听话,别再去那里睹物思人了,回来吧啊。”
老佛爷跟她说:“回来吧,把一切都忘了,我们好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路乔的舌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
路乔望着窗外黑沉的天色,眼前的一片黑暗嘲笑着她的异想天开。
她知道不会好。
就今天霍宴那个架势,她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
路乔顿了顿,声音暗哑,“妈,霍宴回来了。”
所以不是只要回家去,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没有那么简单的。
庄阑珊愣了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又问了一句,“什么?”
路乔就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妈,霍宴还活着,他没死。”
那边安静了片刻,传来了庄阑珊哽咽的哭声。
“乔乔,你……”
泣不成声。
路乔心里的情绪还没泛滥,被庄阑珊这么一哭,彻底
就被打断了,满头雾水,怎么好端端说着话,突然就哭了起来?
路乔听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楚了庄阑珊情绪忽然崩溃的原因。
还是霍宴的锅。
就是认定了她对霍宴情根深种,都出现幻觉了。
刚生出的些许愁绪,被庄阑珊的想法硬生生给打散了,她花了整整半夜的时间都在向老佛爷证明,她的心理状况真的没有问题,也没有出现什么幻觉。
霍宴是真的没死。
大晚上,客厅里还有人在,还开着灯,庄阑珊却硬生生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生活真是太刺激了,如同是过山车,随时一个急转弯,完全猝不及防。
霍宴死了。
霍宴他又活了……
就这两句话反复在她的耳边响起,信息量巨大。
这人二十多天前,不是才传出来消息,说是从海里打捞上来,人已经泡得看不出来人样了。
怎么现在突然又说人还活着,还好端端的在别墅里。
这确定不是在讲鬼故事吗?
庄阑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将这个消息给消化掉,讷讷问:“他没死,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路乔没说话,那边只有呼吸声传来。
庄阑珊有些着急了,忙跟她说:“你们可都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了,你可不能再糊涂了。霍宴那真是个火坑,你可不能想不开,再跳进去了。”
窗外的风有点大,刮得树叶七零八落,随风摇摆着,显得张牙舞爪。
“我累了,想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路乔没有作出正面的回应,让庄阑珊莫名生出了些许的不安,“乔乔……”
刚开口,通话却已经被对面的人给切断,只剩下了嘟嘟声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机械而又冰冷。
庄阑珊无奈的叹气,跺跺脚,不停地说:“这都是造孽!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