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接,呼吸相融。
深夜里,过度安静的时候,互相贴的这么近,暧昧丛生。
路乔的心跳乱了半拍,但是很快又重新安分了下来。
路乔垂眸,呼吸有意的放平缓,面上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霍宴。
她其实用的力气并不太,但是霍宴并没有想要抗拒,所以倒也是很轻易就跟他拉开了距离。
霍宴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霍总正经起来,总是能唬到人。
他从刚才的暧昧气氛里迅速脱身,一脸正经的问:“所以你认为你跟蔷薇是能够在梦里进行交流的,对吗?”
路乔:“……”
某些人,真的是不要脸到了最高境界。
刚刚还想耍流氓,一转眼,却又能一副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单纯正直的聊聊正事而已。
这都不用表演变脸了,他根本就没有脸!
不过心里吐槽归心里吐槽,蔷薇的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
她也跟着严肃起来,神情凝重,“这也仅仅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在自己的梦里见过她两次,我们在梦里进行过对话,她说的有些事情,我也确实证实了。”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霍宴一眼。
他并没有因为她说的是梦,一个虚无缥缈,根本就没有办法证实真假的猜测,而露出任何敷衍的情绪。
依然很认真的在听她说话。
她微走了下神。
倾听。
是很难的一件事。
但是,它同时也是很神奇的事。
如果能做到倾听,其实很多争吵与误会都可以避免。
如果当初霍宴没有那么刚愎自用,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这个念头在心里也就只闪过了一瞬,看着霍宴的脸,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想什么呢?
人生就是一场没有
回头的路,不管有多少遗憾,想要多少如果,都不能回头,留下血泪,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有没有跟你提过有关抹杀的事情?”
路乔眯眸。
看来蔷薇还真是为色所迷,什么都跟霍宴说了。
一缕黑发落下来,挡住了眼睛,所有暗潮汹涌都尽数敛藏在眼底。
“她也跟你说了?”
背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了。
眼神紧盯着霍宴身上,警惕至极。
霍宴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点了头,“她跟我提过抹杀事情。”
一次投诚,一次是威胁。
路乔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她不确定蔷薇到底跟霍宴说了些什么,说到了那种程度。
如果霍宴选择偏帮蔷薇,那他现在是不是在给她下套?
路乔拿不准是不是该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背上的伤疤,要是霍宴早就跟蔷薇狼狈为奸,那她是不是该尽早地远离霍宴。
霍宴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已经敏感的觉察出了她情绪的变化。
“我已经问过易安了,抹杀是存在的,次人格对你已经产生了杀意,如果不及时压制,或者抹杀,她随时会反扑。”
霍宴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擦到脸上,路乔觉得那一块的皮肤,都跟着敏感了起来,“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但是并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路乔偏了偏头,“所以呢?”
在不确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之前,路乔还是觉得少说点话的好。
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先摸清楚是敌是友再说别的。
“前几天在我眼前,蔷薇已经透露出了对你的杀意,她比你狠,我的建议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你要比她先下手。”
路乔微颔首,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话。
霍宴这
么直白地表明了态度,到底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只是为了诈她。
她拿不准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霍宴呼吸间都是酒意,是白酒的味道。
路乔的眼神闪烁了两下,她对霍宴的了解远胜于其他人,霍宴有个弱点,她至今都还记得。
霍宴的酒量不算差,但是白酒逢喝必醉。
灯晃进眼睛里,照见眼睛里泛出了暗芒。
她幽幽开口,“霍宴,要是要你来选择,蔷薇跟我二选一,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大概是光线迷离,所以迷惑了眼睛。
霍宴专注的眼神,几乎叫她溺毙在其中,仿佛她就是他的唯一。
可陈年旧事牵扯出来的伤口,没有一刻是停歇的,一直在叫嚣着疼痛。
疼痛让她清醒。
果断的把她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拉了出来。
路乔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侧身用正面面对着他,胳膊撑在沙发背上,支着下巴,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以为我的行动,已经给了你答案。”
路乔抚了抚手背疤痕,笑的很淡,眼神却深了。
“什么意思?”
“我把齐清实验出来的那些数据跟资料都交给了易安,她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相信等不久之后,蔷薇这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近乎耳语说:“路乔,只能是路乔。”
耳朵有些发痒,她捏了捏耳垂,略微有些发烫。
霍宴的声音,是真的适合说情话,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也许就会动心了。
可她无动于衷。
跟霍宴目光相接,将在他眼里倒映着的影子刻进了心里。
这曾是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可现在只剩下了沧桑跟冷漠。
物是人非,世事变化最大的,最厉害的,永远都是自己。
半晌,她移开了眼
神,起身说:“我累了,回去休息了,霍总晚安。”
“晚安。”
卧室门关上,霍宴眼底的一点笑意迅速消失,黑眸如同死寂的湖,激不起半分波澜。
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合十,靠近了额头,落在地上的剪影,沉默而又模糊。
微敛眸,半边脸上蒙着阴影,表情看上去讳莫如深。
……
经过了这次并不怎么有效果的谈话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所改变。
但是也仅仅是有所而已。
两个人的关系,形同是隔着一层玻璃,远是一层玻璃,近也不过是这一层玻璃。
还是防弹防爆的那种,坚硬至极,怎么打都打不破。
但也算是相安无事。
路乔在齐市又待了一周,把后续的事情彻底处理完之后,回了锦城。
路迟为她大办了庆功宴。
可实际上,游乐园的事情能够解决,霍宴功不可没。
但是现在明显的,路迟是以为这些功劳都是她的了。
路乔犹豫了半天,还是邀请了霍宴。
当时霍宴正在开会,晚上安排的还有饭局,但是路乔开了口,通话挂断了一分钟之后,陈助理就收到了老板的圣旨。
晚上的饭局推掉了,霍宴不会出席,要换副总去。
副总:“……”
家有爱作娇妻,公司有作妖总裁,这日子让人过不过了!
副总心里苦,但是霍总毫无负罪感的赴约。
傍晚,西装革履,人模狗……啊,不,是帅气逼人的霍总出现在了路氏集团的庆功宴上。
服务生帮忙推开了包厢门,路迟下意识抬头,人身上演了一回什么叫“笑容在脸上逐渐消失”,可以说是非常生动形象了。
路乔就坐在他旁边,听到她傻弟弟声音低低的抱怨,“这个王八蛋怎么来了?”
路乔微有些心虚。
路迟视霍宴为洪
水猛兽,跟他共处在同一个房间内,立马就炸了。
“你怎么来了?没看清今天是什么场子吗?这是路氏集团的场子,可不是霍家的主场,你别自讨没趣,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滚。”
说话相当不客气。
霍宴充耳不闻,笑的客气,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太谄媚,也不会显得太过傲气轻蔑。
对方的好态度,就越发的衬托出了路迟的不客气,甚至是无理。
路乔都害怕两人直接打起来,忙伸手拉住路迟,“是我请他来的,霍先生是客人,小迟,你对霍先生客气点。”
客人。
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叫人不舒服。
霍宴从容坐下,眼神朝路乔撇去,眼神很深。
路迟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瞪着路乔,完全没有了路氏总裁小路总平时的气势,暴脾气又护犊子的傻弟弟,“你叫他来的?”
这个语气,莫名有种痴情女质问薄情郎的即视感。
路迟一脸的难以置信,瞪着眼睛,满脸薄怒,而眼底却有深深的委屈。
路乔头疼,“是,我叫他来的。”
“为什么?”
气成了河豚的小路总,语气特别凶,可眼神里满是控诉。
“游乐园的事情,是霍宴帮忙解决的,这个庆功宴,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主角。”
“什么玩意儿?!就他?怎么可能?他不把路氏给毁了都是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路氏落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路迟看路乔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的智障,无药可救。
“你别替他戴高帽子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你醒醒吧,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再围着他转了?”
路迟语重心长,“养白眼狼是不会有回报的,你现在做的这些,他根本就不会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