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只敢暗暗的在自己的心里吐槽而已,
可不敢把这话当着霍宴的面说出来。
他怕他宴哥打他。
由此可见,在霍宴霍大少爷的阴影之下长大的,对于霍大少爷这块儿心理阴影是有多么的恐惧了。
一言以蔽之,没别的,就是一个字,怂。
然而易少爷怂的心甘情愿。
狗腿的上前,谄媚说:“宴哥,去医院检查之前,我先给你包扎一遍伤口。”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家里的老爷子打的电话,家里有点小事,易之看了一眼霍宴,捂着手机的听筒到一边去接。
等哄好了老爷子,霍宴问:“老爷子找你回去有事?”
“嗯,一点小事,想找我回去呢,我先给你包扎了伤口,送你去检查了之后,我再回去。”
“不用,老爷子既然找你了,就赶紧回去吧,我手上的伤口我能处理。”
易之怕他不去医院,要是手上的伤口,真是被刀碰到了筋骨,那不是开玩笑的。
霍宴这个人,对自己不太注意。
要是不看着点他,他非得把这手给废了。
霍宴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了,能自己去医院检查的。”
易之心说。
你当然不是个小孩了,你现在已经从小熊孩子升级了,变成了一个不省心的大熊孩子了。
一个年纪比你小,但是现在处处都要担心你,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又怂但是操心又多的易之在心里咆哮。
咆哮完,又怂怂的开口,“不是,我就是想着去我家的医院,把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不就更方便一点了吗?”
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他怂到爆的样子了,路乔开口说:“我会跟着他一起去的,你放心吧。”
易之这
才放了心。
“那行,嫂子你帮我……啊,不,你看着点宴哥,一定要亲自带他去医院,不然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多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是没人看着他,他说不定就不去医院了。”
易之叮嘱着路乔,对霍宴的用心程度,简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手上的这种伤真的很严重,要是检查检查,万一出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路乔也是难得的耐心,最后一个“嗯。”结尾。
霍宴把易之送出了门,回来路乔就已经准备好了医药箱,“过来,我先替你处理伤口。”
脚步一顿,眼底跃出了明显的笑意,阳光映在里边,在发着光。
走过去坐下,如果路乔没有看错的话,他刚才走过来步子里,透着的好像是一种不怎么明显的愉悦?
嗯,应该是错觉吧。
他霍宴看见她能有个什么愉悦的情绪?
怕不是见了鬼了。
路乔平静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在他的身上多浪费一秒钟。
路大小姐的手拿得起画笔,签的了价值不菲的合同,但是偏偏做不了好菜,也不会包扎。
可以称得上是笨手笨脚的,不怎么熟练的替霍宴清理伤口,棉签还不小心几次戳中了伤口。
本来开始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路乔清理着伤口,居然能把人的伤口又弄流血。
几乎是有点手忙脚乱。
红药水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真是心惊肉跳。
路乔专心处理着他的伤口,微垂着头,从霍宴的角度能够看到她浓密的睫毛,还有小巧的鼻子。
有种温婉的感觉。
路乔在人前永远是强势而又精明的路氏总裁,她表现出来的刚强能干,让人总是忽略她的年龄。
可事实上,她也不过二十多岁,还是小女孩,一般在她的这个年纪,都是在刚刚成长,介于
少女跟女人之间的过渡期。
其实不该这么刚强的。
这个年纪,是就算哭,也能被人心疼,不会被指责是无理取闹,是撒泼矫情的时候。
可是路乔早早就已经带上了面具。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有这么小女人的时候。
手心上的疼痛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都是一样,有的东西,只要出现的次数少,不经常,偶尔出现一次,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就好像是这一刻的安宁。
跟路乔和平共处,还能享受到她认真细致的替你处理伤口。
所以,下意识就想让人去珍惜。
路乔但是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她跟伤口做着纠缠,已经觉得十分心累了。
近在咫尺,两个人的想法已经远到了十万八千里。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伤口,她不经意的抬头,正撞进了霍宴深邃的眼睛里。
如夜一样的深邃而漆黑。
如大海一样的神秘而深不可测。
她的人影在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很小的影子,装在他的眼睛里,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存在。
他这个人,有魅力,连眼睛都是会骗人的。
就像是现在。
目光相接,她的人影就嵌在他的眼睛里,很容易就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这个人的眼里全部都是你。
全心全意,都是你。
曾经多少次就因为这个眼神给骗了,跳下了悬崖,跳进了火坑,撞上了南墙。
死过一次又一次。
然后才明白了,清醒了,才知道,不是的,这个眼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
眼睛虽然是心灵的窗户,可演技高超的人,可以把自己都骗了。
眼睛,也是会说谎的。
余光看到对面的人朝她伸出了手。
手伸出的方向,正好就是她的脸。
有点粗糙的感觉,是霍宴手
指上的老茧,碰上脸颊的触感。
微痒,又带着点刺痛的感觉,像是过了电。
路乔条件反射性的别过了头,躲开了霍宴的手指。
霍宴就落了个空。
“已经处理好了,你叫个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一个伤了手,不能开车,一个又不敢开车。
只能再找个司机把他们两个人送过去。
不过也正好别墅里就有司机。
路乔跟着霍宴坐上车,陪他去医院好好的把他的伤口检查一下。
医院那边易之已经做了妥善安排。
等两个人去了,直接就安排了检查。
霍宴的伤口看上去挺严重,再加上路乔的处理,现在视觉效果上更加凄惨。
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就是血流的有点多,而且伤口太深了,需要缝针,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
霍宴对留疤这件事情,没有太在意,对于男人来说,伤疤就等于是勋章。
路乔是缝过针的,而且是都快要缝出经验的那种,她不敢看给伤口缝针的画面。
那个画面,特别能够把疼痛传递出去,从视觉转换成真实的痛感。
所以,她果断选择了在外边等。
她是真的很不喜欢来医院,这里总给她一种阴冷的感觉,就算是晴空万里,烈阳高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觉。
有些记忆太深刻了,所以一个相似的灯光,一个相似的场景,或者是味道,都能把她拉回去。
惨白的手术灯,孤独而又绝望。
消毒水的味道一直在鼻子下边挥散不去。
路乔用力地揉揉太阳穴,拍了拍自己的脸。
打住!不能想了,不能再往下想了。
身体里那个空落落的地方,呼呼的刮风。
冷啊,也是真的疼。
路乔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那些回忆用力的压回了一个被永久封存的盒子里。
上锁。
不想再去碰
,任由它在角落里落灰。
霍宴的伤口缝过针之后出来,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甚至还能勾着唇对路乔笑。
路乔没理他,见他出来,就转身准备下楼。
霍宴的目光却在她的眼角处凝住了。
有点红。
嘴边的笑意也冻住了。
“哭过了?”
路乔擦了下自己的眼角,是挺热的。
路乔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没有。”
她彻底背对着霍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有她的声音流出。
“缝过针了,再去医生那里开点药,就回去吧。”
然后,路乔不等他说话,迈步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霍宴皱了下眉头。
深深的看了眼路乔的背影,跟上她的脚步。
到了楼下,司机已经把车停到了门口,下车替霍宴打开了车门。
霍宴让路乔先上车,路乔却没动,开口问:“你有事吗?”
“没事,怎么了?”
“那麻烦你让司机先别回别墅,把我送回家再回去。”
霍宴的别墅,跟路家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就是反方向。
“回家?你说的是路家?”
路乔觉得霍宴这话问的挺有意思的。
她就一个家,说的不是路家,还能是哪?
她看着霍宴,没有说话,眼底的那一点堪称吝啬的笑,特别讽刺。
大概是司机都觉得气氛不对劲,为了缓解下这种沉闷到压抑的气氛,他打开了车内的广播。
“失踪了近半个月的霍氏集团的霍总前几日已经回国,与前妻一起现身机场……”
司机:“……”
本来想要缓解气氛,结果气氛更尴尬了。
他想把自己的手都剁了。
路乔转眸看向窗外。
霍宴的脸色也不好看。
“吵,开车专心点,把它关了。”
司机汗都要下来了,忙应了一声,“是,霍总!”
路乔的嘴角勾出了讽刺的笑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