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看见一抹白影落在了自己的脚边,齐清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了被霍宴踢掉的遥控。
齐清心里一喜,朝霍宴看了过去。
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老天都眷顾我,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伸手挡了霍宴伸过来的一脚,他也抬腿送了霍宴一脚。
力道绝对不轻,霍宴一击不中,收脚干脆,但是就是那一个空挡,齐清就踹了过来。
他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把那一脚受了。
幸好下盘够稳,到没有直接被踢倒,但是疼的那一下,已经给齐清争取了时间,他立刻俯身去捡控制炸弹的遥控。
霍宴觉察出了他的意图,立刻去拦。
两个人又过了几招,齐清急躁起来,手下的动作就露出了破绽。
霍宴抓住这个机会,伸手砸向了他的腹部。
齐清感觉腹部一痛,力道松懈,霍宴一击之后,拳脚又紧随其后上来。
高手过招,有时候就是一招之差,就胜负已分。
齐清再没有还手之力,最终竟然被霍宴给踹出去三四米远。
生生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齐清的人被包围,反抗再猛,仓促应战最后也比不过精心准备,最终还是败了。
一番激烈的缠斗,霍宴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胸膛剧烈的欺负,等呼吸稍微平复一些,他弯腰去捡那个遥控。
齐清眼睁睁的看着霍宴捡起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心里实在不甘心。
齐家人惨死的模样,在他的眼前晃过,怒从心起,体内的潜力被激发了出来,他竟然又站了起来,动作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动作的,他就已经夺下了旁边一个人手里的枪。
路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刚踢过去的东西是什么,替祁猜解开了绳子之后,一抬头,就
看见齐清摇摇晃晃的站着,缓缓地拿起了自己手里的枪,稳稳的对准了霍宴。
而他的手指,已经摁在了扳机上。
千钧一发,而霍宴还背对着齐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齐清的动作。
子弹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是霍宴意识到了,也不会给他有反应的机会。
人除非是修炼成了铜身铁骨,不然的话,在高强的武艺,在子弹面前,也没什么用。
快不过子弹,伤到了要害部位,难逃一死。
霍宴现在,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路乔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霍……”
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过去的很多瞬间,闪现在眼前,最终定格在了霍宴满身是血,无力的瘫倒在书房的椅子上面。
头疼,毫无征兆,而又剧烈的疼起来。
路乔感觉身后好像有一股推力推了她一把,可是明明身后空无一人。
她踉跄朝前跑了过去,跟霍宴离得很近,几乎是子弹破枪而出的瞬间,她扑倒了霍宴。
“砰!”
枪响。
霍宴愕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人的面孔。
一瞬间,周围景色迅速倒退,整栋别墅,整个C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在他眼中消失了。
他眼里就剩下了一个人。
是路乔。
多年以后,当健康不再,当青春不再,垂垂老矣,和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他回想了这一幕,依然心悸不已。
那一刻,就是一生。
背上剧疼,路乔的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脑袋里是一团浆糊,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是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替他挡下这一枪。
齐清本来是对准了霍宴的要害部位开的枪,因为她扑到了霍宴,这一枪好像打偏了点,打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伤口真的太疼了,她本来就怕疼,
一受伤,就只能拼命地胡思乱想,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在被催眠的情况下,在霍宴的身上开了个洞,差点害得他没命。
这一次,替他挡了一枪,也算是还给他了一条命。
所以,这条命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了。
路乔动了动唇,想跟霍宴说这件事,忽然就看见祁猜站在霍宴的身后,脸色很难看的看着她。
她欠霍宴一条命,可霍宴也欠祁先生一条命,那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霍宴,她不会被齐清抓去,祁先生就不会因为救她,死在齐清的枪下。
齐清是罪魁祸首,可她跟霍宴,在祁先生的死上,都算是帮凶。霍宴,齐清,她,他们欠祁先生一条命。
齐清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的要害部位,要是伤到了的话,也许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也肯定就不能再替祁先生报仇了。
现在,她这个样子肯定也撑不住再转身去杀了齐清了。
那就只有霍宴了。
她强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刀来。
这是来之前准备的,本来是打算用来对付齐清的,可是现在用来对付霍宴,也正好。
葱白的指尖,露出了锋利的寒光,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邹透,瞬间警惕起来,“小宴,小心!”
刚开口,就听到霍宴闷哼一声。
那把为了给祁郁报仇用的刀,如今稳稳的捅进了霍宴的身体里。
“路乔……”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路乔,喊了她的名字之后,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上,雨水一滴滴的往下落,正好有一滴落在了路乔的眼皮上,她眨了下眼睛,顺着眼角滑了下去。
像是一滴冰凉的眼泪。
路乔觉得自己已经好了的晕血症,又严重了很多,没有看到血迹,仅仅是感受到了那种温热的
触感,现在却也已经感觉眩晕起来。
也或许背后的伤口流了血,她体质虚弱,所以才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吧。
路乔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没说出口,眼前的灯黑了,她沉入了黑暗之中。
齐清看着这一幕,相爱相杀,忽然大笑了起来。
果真是他培养出来的,做事真是贴合他的心意,没什么比信任的人反手捅你一刀更让人感觉到痛了。
他看到霍宴终于白了脸色。
一向光风霁月的霍大少爷,终于在他的面前失态了。
他就感到无比的快意。
这就是报应啊!
但是还远远不够。
他目光里泛上了狠戾的光。
他再一次准备扣下了扳机。
这一次,他正对着霍宴的脑袋。
一击,必死。
邹透咬牙,齐清留着就是个祸害!
她不想再多生事端了。
几声枪响,齐清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他眼睛还睁得大大的,脸上残留着刚才扭曲的快意,但是嘴角却溢出了血迹。
他缓缓地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大片大片的,像是盛开着的花。
他不在乎身上的伤口,但是他在乎他的那块怀表。
左胸前的口袋上,也有一个破口,他颤着手,把怀表拿了出来。
怀表也被打破了,直接穿过,中间有一个空空的洞。
时间停止,上边嵌着的全家福也被损坏了。
他伸手努力的想要抚平上面破损的地方,但是终究是徒劳无功。
最终,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怀表,眼神,渐渐地,涣散了。
这一场闹剧,轰轰烈烈的结了尾。
窗外的大雨,依然还在下着,没有人听到这栋别墅里的声音,也没有知道,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夜里的狂风暴雨,在第二天日出之后,风平浪静,除了
地上的积水,还有昨晚被大风摧折的树木之外,昨晚的电闪雷鸣,不复存在。
太阳已经出来了,今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
——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她差点用刀捅到你的要害,刀只要再左边一点,就半个手指头的距离,就刺破你的心脏,你知不知道?”
电话里,邹透在教训着霍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路乔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真正深爱的人,是不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的。她这是要弄死你,你知不知道……你跟她在一起很危险,今天是你走运,没有被她刺破心脏,可下一次呢?你觉得自己会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吗?”
“你也不好好想想,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对你心存杀意,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弄死你的人,你不觉得这很恐怖吗?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会接受吧,谁都不想每天早晨醒来,面对的就是身边人的一把尖刀……”
“小宴,你必须跟她离婚……”
邹透已经跟他说了无数遍这句话了,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态度。
等到邹透说完之后,霍宴才开了口,看着自己旁边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说了句,“在她捅我那一刀之前,她替我挡了一枪。”
“那又怎么样?”
邹透的声音微提,“救了你,然后不也又反手捅了你一刀?”
“这么反复无常,说不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呢?”
“我可还记着呢,你之前跟我说过,她被齐清催眠了,强行分裂出了一个新的人格,而且,我也亲眼见过了。谁知道,强行催眠,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导致她的精神不正常了呢?”
邹透对路乔,从来就没有好感,就算是已经共同经历了生死,也一样。
“何况,霍家也不会要一个有精神病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