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乔在不知道霍宴的消息的时候,想了很多种可能性。
她甚至都想过,他可能会死在那座荒岛上。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活的好好的,除了身上多了两道疤之外,人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好的都让路乔都生出了怀疑,是不是霍宴其实跟齐清都已经串通好了,仅仅就是在他们面前做得一出戏而已,根本就是假的。
路乔没有在霍宴之前所说的“我们的婚房”里看到他,刚回来,她就已经从电视上,报纸上了解到了他的情况。
而且还知道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对,你没有听错,霍氏集团的那个霍总,霍家的那个霍大少爷要结婚了。
跟他的前女友,一个柔弱的让人连重话都不舍得说的女孩子。
曾经也被爆出了丑闻的女孩子。
重新在一起了。
那些新闻上说,破镜重圆,兜兜转转,还是注定要在一起的真爱。
那些新闻的忘性真的好大,就在几个月以前,霍宴在警察局维护她的时候,他们可都在说,有一种信任叫做巧言夫妇。
说他们情比金坚,霍太太是做了多少的好事,才能够换来霍先生这么好的人。
所有人都说是真爱。
可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大家好像都集体患上了失忆症,再也想不起来几个月的巧言夫妇,转而又在霍宴跟温然的身上,看到了爱情的存在。
这风向转变的太快,路乔看到的时候,真的一度以为是她在做梦。
可消息铺天盖地的来,她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坐在别墅的客厅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那十几天的替他辗转难眠,因为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害怕与担心,真的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真的太可笑了。
温然跟霍宴十
指紧扣在医院门口被拍到,看上去真的十分恩爱,比起她跟霍宴在一起,两个人其中总有一个黑脸的样子,真的是好多了。
路乔的心里冷笑不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霍宴跟她可还没有离婚呢吧,可他现在就又要跟温然破镜重圆了,要浪子回头了。
这到底是真爱,还是想要犯了重婚罪。
“姐,你看见了吧,他霍宴本就不是良配,你才失踪多久,他就跟前女友又好上了!”
路迟比她还要义愤填膺,将一本八卦杂志拍到了桌子上,脏话都骂出来了。
“都还没离婚呢,就想着让人上位了,他以为自己是谁?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不是封建社会了,没有三妻四妾,他怎么还想要左拥右抱,脸怎么这么大!”
路乔面色很淡,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她的反应太过平淡,跟路迟比起来,但是路迟更像是被辜负了的那个人。
路乔反过来劝他,“好了,别生气,因为这种人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得的。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姐!”
路迟替路乔生气,恨不得让路乔现在就去找霍宴要个说法。
路乔太平淡的态度,让他担心路乔还是执迷不悟,焦急的想要她有个态度,最好是跟霍宴老死不相往来。
路乔头疼,气血翻涌起来,喉头一股腥甜味泛上来,她加重了语气,“你先回去吧小迟,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现在就想躲在房间里,蒙上被子,好好的睡一觉。
路乔脸上的疲惫不是假的,路迟也心疼她,气她执迷不悟是一回事,但是怎么也不会因为这事来让她为难。
路迟只能伤了自己的脾气,叮嘱她好好休息。
路氏那边事情多,走不开人,他能挤出半天的
时间来,就已经算是极限。
别墅里空了,路乔原本看上去无所谓的神情,瞬间就拉下来了。
眼神往下低着,正好对上了路迟带来的那本杂志的封面,霍宴跟温然两个人十指紧扣,看上去确实很恩爱的样子。
杂志甚至将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放大了。
两个人的无名指上都戴着有戒指。
照片拍摄的不够清楚,但是路乔看出来了,两个人戴的其实并不是一对戒指。
温然戴着的是他们很久之前就有了情侣戒,那个戒指她戴着已经很久了,从来就没有摘下过。
而霍宴手上的那个戒指,并不是温然的情侣款,而是婚戒。
路乔看到过很多次,是在很久之前,霍宴派人送来,然后被她拒绝,并且退还回去的那枚戒指的男款。
路乔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霍宴这个人了。
都跟温然破镜重圆了,还戴着那枚婚戒做什么,不是应该把旧婚戒摘掉了,像扔掉垃圾一样的扔掉,然后给自己的新欢旧爱,买一对全新的婚戒吗?
现在这么做,到底是想恶心谁呢。
路乔将那本杂志丢进了垃圾桶里,起身踩着柔软的毛绒拖鞋,无声的上了楼。
一头栽进了她的床上。
她的床一直都柔软的像是云朵一样,躺上去,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什么美梦了。
数不清的夜里,一次又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她但也没有做过什么好梦。
鲜血,暴力,撕破了平静的表面,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的恶鬼,嘶吼着,朝她狂奔过来,要生撕了她,把她的血肉都撕碎了。
路乔现在都有点恐惧睡觉这件事情了。
蹭了蹭柔软的枕头,陷进去一个坑。
路乔的目光如同攀山越海一样,落在了窗外。
时
间过得真快呀。
凛冬已经过去,春天已经悄然来了,春暖花开,枯萎的枝头渐渐长出了新生的芽。
嫩绿的颜色,代表着新生的希望。
这大概是霍宴跟温然感情里的好兆头。
经历过了万物枯萎的寒冬之后,在春天又开始肆意生长起来了。
想着过了不久之后,枝头就会盛开一朵又一朵的花朵,生机勃勃。
而她,注定会被丢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里。
冻死,或者是苟活。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路乔目光逐渐的散了,不知道是在看哪里,她在想。
人真的能够善变到这种地步吗?
生活又不是演戏,为什么非得要把自己当成影帝,时时刻刻都对别人飙着演技?
病房里对她悉心照顾,对温然冷漠以对,甚至把人送进了牢里,原来只是一场戏吗?
荒岛上护着她,连“就算是我死了,也会把你送回去”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原来也是假的吗?
海边以身护着送她离开,那一声“路乔”,那些未尽之语,原来都是骗人的吗?
他怎么能这么恶劣呢?
把人玩弄在自己的股掌之间,所有的感动,他给的所有铭心刻骨的东西,都是可以随时收放自如的?
如此炉火纯青的演技。
用了这么大的排场来骗她一个人,他图什么呢?
霍宴跟温然两个人的恩爱模样,还有在荒岛上,霍宴保护着她,那么认真的跟她说。
“我会送你出去,哪怕是我死了,也会让你平安回去。”
在海边,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打湿了,整个人都是狼狈的,对着船上的她喊了一声。
“路乔。”
声音从来没有过的高声,像是迫切的想要留住她,又像是要她快走。
那一声,她知道霍宴一定是有未尽之语,但是他
没有说。
一眼,已经一生。
她在那一刻,几乎以为过往十几年的尘尘土土,都在那场分别里,在他喊她名字的那一刹那,都被分崩离析,沦为了过去尘土。
结果,现在才发现,真的就只是她以为而已。
但是实际上呢?
什么都没有变,恨意依旧,她再一次被这个人给耍了。
新仇旧恨,一件都没有放下,反而因为他这次演出格了,而惹恼了她,这些东西泛上来,没法再压下去了。
路乔一点点的收紧了抵在自己额头边的手,手背上那道疤就像是个讥讽的笑,无声的嘲笑她的天真,也笑她的愚蠢。
已经说了无数遍人家的真爱是个瘦弱娇滴滴的小女孩,可还是不长记性,人家随便飙一飙演技,就让她乱了,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走进了他编织的骗局里。
人呐,怎么能够这么不一样呢?
有的人怎么能聪明到了极致,而有的人却连他是人是鬼,真心还是演戏都分不清。
蠢啊,真蠢。
——
路乔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做了乱七八糟,又热热闹闹的梦。
但是等到睁开眼睛之后,什么热闹都没有了,就剩下了清静。
天色晚了。
傍晚的红烧云红透了半边天,路乔的脸上也映着红,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多了几分精神。
路乔对着窗外的夕阳,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彻底清醒了,赤脚下床,从桌上拿了自己的手机。
已经下午七点多了。
以往这个时候,霍宴工作不是很忙的时候,应该已经回来了。
现在估计就算是闲着,恐怕也不会再踏足这里了。
“不想犯重婚罪,就回来聊聊离婚的事。”
点击发送,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她忽然有些发怔。
她刚才好像说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