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用了一点小手段。
她模仿路乔,模仿了已经很久了,就算是没用过这种能力,但是,一旦她用了从齐清那学到的东西,如果她不开口的话,一般人很难觉察到她跟路乔的不同。
就算是发现了,反正她跟路乔是一体的,也不会有人看出破绽来,不会因此而生疑。
可她好像忘了,霍宴不是一般人,他知道她是路乔的第二人格。
所以,毫无疑问的,她失败了。
“蔷薇?你怎么还没把身体还给路乔?”
蔷薇瞬间就僵住了。
她连一句话都还说,霍宴就看出来她不是路乔了。
蔷薇的心情有点微妙。
到底是她的伪装太拙劣了,还是霍宴长了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
这个问题,霍宴并没有回答,就这么看着她,眼神是不一样的。
面对她的眼神,和对路乔的眼神,是一样的。
这种变化太明显了,所以她心里有很强烈的落差感,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就这么遭你嫌弃吗?”
霍宴闻言紧皱起了眉,却没有要回答她的话的意思。
蔷薇却看着他,不识趣地执着问,“我就这么遭你嫌弃吗?”
仿佛不问出个对错来,就不会罢休。
霍宴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反问:“路乔身上藏有炸弹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蔷薇没说话了,霍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动作带着几分强迫性的味道。
“说。为什么不告诉我?”霍宴的声音森冷着,“那个炸弹是能远程控制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炸弹应该控制你用的,你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炸弹就会被齐清引爆。”
蔷薇的手握成了拳头。
霍宴的感觉太敏锐了,她跟霍宴根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话,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炸弹有关的事情,但是他却能准确的把
事情猜的差不多,真的可怕。
她无话可说。
“你想拉着路乔去死?”
“你知不知道,那个炸弹看着小,但是威力很大,足以把一个人炸死,而且尸骨无存。”
蔷薇依然是没说话。
霍宴咄咄逼人,“你现在用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你想死,没人拉着你,但是别拉着路乔。”
这话有点伤人。
蔷薇心里的火一下子就挑了起来。
“在你眼里她路乔是人,我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凭什么我要去死,但是她就不能了?”
蔷薇不甘心的瞪着他,“我们是一体的,谁比谁高贵啊?你以为我愿意用她的身体?”
她从来就没有说过愿意被谁创造出来,用着路乔的身体,只能是她的第二人格,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她就不难受吗?
“谁稀罕她的身体,谁又想拉着她陪葬,你把她看的太重要了,但是你以为我真的稀罕吗?”
“就是路乔想要给我陪葬,也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把炸弹的事情告诉你吗?行,我现在告诉你。”
她看着霍宴的眼睛,像是深邃而神秘的海洋,把她彻底溺毙在了其中。
大海太大,人类渺小,大海看不见她,她落在其中,就像是一滴水,没有激起半分的波澜,但是她却融进了大海,从此再也找不到了一个自己。
她说:“我不是为了让路乔给我陪葬,我不稀罕,也不屑做这样的事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忽然就缓了下来,“我只是为了你而已。”
为了他?
霍宴不置可否,神情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显然是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蔷薇并不在意,伸手去碰他的脸,被冷淡的避开了。
蔷薇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不,连自己单独的身体都
没有,她只是一个被催眠出来的人格而已,这不是她的手,其实是路乔的手。
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蔷薇,我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只不过是你不信而已。”
蔷薇低声说:“霍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你能不能回答我,替我解开这个疑问?”
霍宴皱眉,该说的一个字都还没说,她现在又想搞什么鬼?
他心里已经开始觉得不耐烦了,但还是应了声,“什么?”
“我和路乔共用一张皮囊,我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甚至可以说就是同一个人,你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
蔷薇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电光石火之间,霍宴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我是路乔,路乔也就是我,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她,从来就没有过我?”
蔷薇不明白,也不甘心,“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霍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是他没有任何的想法,他只觉得蔷薇的想法荒唐。
面色迅速的冷淡了下来,“她是她,你是你,我分得很清楚。”
即便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即便是用了同一具身体。
就算是所有人都分不出她们之间的区别,把她们当成同一个人,在他眼里,路乔就是路乔,蔷薇不是她,也不能顶替掉她。
“为什么?”
因为,他清楚,和他有共同的记忆的人是路乔。
曾经跟他两情相悦的人是路乔。
曾经用自己的性命几次救他的人是路乔。
他爱过的,恨过的,欠的,愧疚的都是路乔。
不是蔷薇。
蔷薇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能不懂他的话?
她就是觉得不甘心,所以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从霍宴嘴里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霍宴却不再多说,冷着脸,直接转身离开了。
蔷薇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捂着嘴,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干净的床单上落下的水花。
一滴一滴,砸下来,很快就湿了一片。
路乔啊路乔,我输给你,真的输得不得不甘心。
——
齐清再次因为电话那头无人接听,而被自动挂断了电话。
面色阴沉沉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通话已挂断”几个字,原本纯良无害的一张脸,瞬间扭曲,像是撕破了面具,看上去狰狞得可怕。
磨着牙,低低的骂了声脏话,忽然猛的将手机扔到墙上。
硬碰硬,手机跟墙壁接触一下,咔嚓一声,落在地上的时候,手机屏幕无力的闪烁了两下,就转瞬黑了屏。
上面四分裂的遍布蛛网,映出了齐清的脸,同样被割裂的零碎。
“真是越发长本事了。”
已经是第三天了,没见他手下的那个玩意把霍宴给带回来,也没有传出任何关于霍氏集团现任总裁的夫人因意外而死亡的消息。
齐清就知道,他的打算很有可能已经落空了。
他手里的小玩意,生出了自己的心思,如今也背着他长硬了自己的翅膀。
好啊,真的太他妈好了。
看来是不能再指望这个小玩意儿了。
他说过了从来不养喂不熟的白眼狼。
竟然敢背叛他,那就要承受背叛的代价。
已经支离破碎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本来是打算把王牌放在最后用的,既然一个个的都这么着急找死,那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
“森,去联系我之前隐藏在A国的那些人,告诉他们的时候到了,冬眠的蛇该出动了。”
从屋子角落里的阴暗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没敢抬头
看他,低着头恭敬的答了一声:“是,老板。”
齐清重重地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纹身。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培养出来的一批竹叶青,有毒的蛇,留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玩儿,才更有意思。”
“就算是毒不死,也要让你们好好尝尝毒蛇缠身的滋味。”
他小心的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怀表。
是块年岁很久的怀表,但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所以保养的很好。
齐清阴冷的目光落在那块怀表上,就瞬间柔和了下来。
手指轻轻地在怀表边缘摩挲着,像是在隔着一块怀表,触碰过去的那一段,对他来说,珍贵而又美好的时光。
打开,里面藏着一张照片。
是全家福。
画面最中间的是两位老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和蔼,就算是一张温馨的全家福,也能看出来两位老人,久居高位的气势。
老人旁边站着的那个少年跟齐清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年岁尚小,面容略显得有些稚嫩。
那是少年时候的齐清。
而在老人另一边站着是他的姐姐。
而分别在他们姐弟俩边站着的,是他们的父母。
六口之家。
确实看起来不像普通的人家那样温馨。
毕竟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危险,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伴家人,享受生活。
但是,不同的人家自然有不同的过法,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也有不一样的幸福和乐。
可是这一切都被邹家和霍家给打破了。
想到这,齐清的神情又迅速的阴冷下来。
连同握着怀表的手,都收紧了起来。
完整的六口之家,现在就只剩下了齐清一个人。
齐清看着照片上的家人,双眼赤红。
邹家,霍家,害我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我们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