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菜肴的这个过程,其实有些沉闷寂静。
月晨曦左看看又右看看,最终发现这两人也是憋不出来一个屁的,她有些无奈地扯着自己唇角,直接朝着御城说道。
“平日里看你在电视上都是一本正经的样,我原本以为你个人也是属于那种比较严肃的呢。”
事实上,御城真的不严肃。
御城心里其实很忐忑。
他最想要和陆夜白谈的,就是关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坐在这样一个位置上,这其中的紧张感不言而喻。
他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或者说交心的朋友并不多,但哪怕这些年和陆夜白的交流并不多,但他还是比较相信陆夜白。
只是,他怕谈到这些事情,一不小心就触碰到陆夜白的雷点,也担心陆夜白会在这方面觉得他是在炫耀,毕竟他现在所拥有的,都是陆白夜曾经想拥有的。
陆夜白和陆白夜的感情究竟有多好,反正他是不敢随意在陆夜白的面前说起这些事情,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年明明有联系方式,却不怎么联系。
御城心里紧张。
而此时,月晨曦开口说起平日里的事情,倒是让御城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御城不由笑着看向月晨曦,“毕竟警署这种地方就已经属于比较严肃的地方,我要是不严肃,估计会有很多人在这方面吐槽我。”
倒不是在意别人心里的想法,主要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为人民服务的,要是被人吐槽,下场肯定不好,这种职业,必须给人民一种安全感和信任感啊。
月晨曦是明白的。
她想到如今的情况,再听到御城的话,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管如何,在其位谋其政,这是每个在岗位的人都应该付出的责任。”
她想,御城在大众的面前,是一个严肃得不言苟笑的警察总署长,在私底下就算再逗比再二货,也不能证明他内心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
相反的,因为他的职业,因为他现在的位置,私底下的轻松,只
怕是很久都没有的事情了。
月晨曦想到这里面的事情,有些隐晦地问道,“作为总署长,应该很忙吧?”
“有些忙吧。”
御城并没有对月晨曦设防,确切点说,他是没有对陆夜白设防。
谈到工作,他不自觉地扬着唇角,“忙碌也好,能够让人忘记很多事情。”
听到这里,月晨曦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面前的御城,百分百和陆夜白一样,放不下过往的事情呢。
月晨曦也不知道能如何劝阻。
她侧头看了一眼陆夜白,随即低头。
这种事情,哪能劝啊。
之前那两天她已经劝过了,陆夜白当时的口气也转变了很多。
只是那么长远的事情,记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下子放下。
该怎么办呢?
大概只能看着了。
月晨曦没有再进行劝说或者调和气氛,因为这是陆夜白和御城都必须面对的事情。
而此时,御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有一定异议,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陆夜白,发现陆夜白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眼神略有复杂,好一会挺直的腰肢都不自觉地松软下来。
他能怎么办呢?
他也不知道啊!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情愿回到小时候,推翻自己曾经做的一切混账事,进行弥补。
只是,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御城不知道该如何提起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说明自己的悔意,他坐在位置上,不停地低头想了又想,到最后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依旧低着头。
包厢里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夜白突然抬头直视对面的御城,并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切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如今是帝都的总警局的总署长,那就在其位谋其政。”
御城听到这话时,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陆夜白,他想再问些什么,可此时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很显然是上菜的。
等到服务员将饭菜上好,那个时机
已经过去,而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也只是吃饭。
御城很想知道陆夜白那句话里的真正意思,只是这会都上菜了,他也没有多说,而是让月晨曦与陆夜白开动。
在吃饭的这个过程里,御城清楚地看到陆夜白对月晨曦的照顾,从这一份照顾里,他很清楚,陆夜白对月晨曦不是一般的好,也因此,他对月晨曦的尊重,也绝对是对的。
这是时隔多年,和陆夜白第一次在一个饭桌上吃饭。
虽然只有三人,虽然气氛算不得上很好,但这一顿饭吃的,每人的心情都不错。
“吃好了?”
陆夜白看着已经开始在擦嘴的月晨曦,他有些担忧她没有吃好,微微蹙眉。
“吃好啦。”
月晨曦已经习惯他的关心,却依旧很认真地说道,“你刚才一直在顾着我,我怎么可能没吃好。”
就算他不顾着她,她也不会因为有任何的尴尬而虐待自己的胃。
何况有他。
确定她真的吃好,陆夜白放心了,再随口夹了几筷子菜,送到嘴里后,他也直接擦着嘴角。
“喝点牛奶。”
陆夜白直接将放在一侧的牛奶端到她的面前。
刚擦完嘴的月晨曦,发现陆夜白再一次地替她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她接过他手里的牛奶,忍不住地嘟囔道,“在家的时候都说了你不要这么迁就我……”
他也不怕把她给宠坏了。
事实上月晨曦很清楚,陆夜白根本就不怕宠坏月晨曦,一方面他很清楚月晨曦的性子,二来嘛就是因为他也想宠坏月晨曦啊,奈何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陆夜白一听到她这话,再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带着一丝无奈,“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哪里是迁就了?只是给你递一杯牛奶而已,就当是顺手?”
她总是怕他宠坏她。
事实上,他要是能够将她宠坏,真的算是一个人才。
月晨曦撇撇嘴。
而此时,坐在对面的御城很认真地点头说道,“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是迁就啊。
像陆大爷这样说,他真的只是想要让嫂子你方便一些。简单点说,这叫宠爱,不叫宠溺。”
月晨曦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她默默地扫了一眼御城,不自觉地嘟囔道,“你一个单身汪,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宠爱嘛?”
连吃醋都不知道,知道宠爱?
月晨曦是是真的很奇怪。
而彼时,清楚听到她这句话的御城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他同样默默地说一句,“为什么不知道啊。”
“……”
好吧。
知道就知道吧。
月晨曦扯了扯嘴角。
有些意料的是,陆夜白跟着回应一句,“单身并不代表他浑身的感官出现问题。他只是感觉到我对你并不是迁就,而是应该做的,也才说出那么一句话。”
“……”
月晨曦默默地抿了抿唇角,“你们兄弟俩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少数服从多数。”
御城听到[兄弟俩]三个字时,第一时间就是将视线落到陆夜白的身上,他唯恐陆夜白在这上面会有不同的意见,可是,他所担心的并没有发生。
他心头说不上欢喜还是其它。
总而言之,在看到陆夜白没有否认却也没有做出回应时,他也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只能朝着月晨曦笑笑。
月晨曦也没觉得有什么,挽着陆夜白的手,一前一后离开包厢。
等到三人走到停车场时,陆夜白给月晨曦打开车门。
“你先进去吧,我有些话和他谈谈。”
“好。”
月晨曦没有多说,坐进车里。
关上车门后,陆夜白也没走多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御城,脑子都在飞快地运转,关于小时候那些事情,一一地在他脑海里回放着,直至最后,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你将白夜推下水,那后面的一切事情会不会都没有发生,又或者会不会有反转的余地。所以,我一直都在怪你。”
御城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会他也
只能直直地盯着陆夜白,只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陆白夜自被他推下水后再救起来,身体开始变差,后面的事情虽不是他能控制,这源头却因他而起,陆夜白怪他,他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就连他自己,这些年来也一直因为当初的事情而后悔着,他尝试着弥补,可是,人都没了要怎么弥补?他终究也是间接害了陆白夜的人啊。
御城并不知道这会的自己还能说什么。
陆夜白呢,站在一侧看着御城的变化,他轻笑一声,旋即缓缓说道,“这两日里我想了很多,当初白夜落水的事情确实与你脱不了干系,只是你那会也没有真的坏心,并且事后也做了不少弥补的事情。
真要怪,似乎只能怪在运气上。
而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
当初白夜落水,事后最大的责任不在你,而是陆家。所有一切罪恶的本源,是因为陆家。”
当初陆白夜落水被救起来,陆家人没有及时找医生,甚至将御城那边的医生都拒绝了,说什么陆家人有医生。事实上,陆家人一直拖着这件事情。
直到最后再找来医生时,已经晚了。
陆白夜的病根从那落下了。
而陆家那个时候也没有全力去医治陆白夜的病根,自始就成了顽疾。
再到后来发生的那一切事情,几乎已经超乎了控制的。
陆白夜最后没了,真的能怪御城吗?
只能说,怪陆家吧。
陆夜白看着面前的御城,看到他那一副模样,也知道他这会心里惊讶着。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御城听到这一句话时,他有些愕然地看向陆夜白。
一切,都过去了吗?
陆夜白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好好做事情,往后有时间再聚。”
说完这些话,陆夜白没有多说,直接大步地往车边而去。
而此时,站在身后的御城,就这么站在原来的地方,傻傻地看着陆夜白打开车门,直至最后,他回到车里时,男儿泪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