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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洞房,才发现里间人倒是不少。

    大红盖头挡住了视线,许天骄只从眼前一片红里看到前面人影幢幢。有熟悉的声音高喊着“新娘子来啦”,她便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起来,这已是她的第四次嫁人了,可却是第一次被新郎官抱着入的洞房,也是第一次带着笑入的洞房。耳边笑声贺喜声此起彼伏,许天骄只觉得自己的脸儿发热,竟像是那红盖头一般,也红艳艳一片了。

    秦路听到怀里人儿的笑,本是想逗她两句,可随即却感觉到笑着的人收了声,竟像是孩童寻求母亲保护一般,往她胸口扑了来。

    许天骄竟也会这般害羞,这叫她瞧着满屋子贺喜的人,不由得心里不爽起来。只想一脚踢了这帮人出去,自己好掀开红盖头,好好欣赏她的新娘子娇羞妩媚的模样来。

    “哟,新娘子脸红了!”和惠公主的声音乍然响起。

    和惠怎么也来了?不是跟清音说了,让别请和惠来的么?这大喜的日子,秦路看到她又想起过往可怎生是好?许天骄忙伸手去扯红盖头,想要看看秦路的表情。

    秦路眼明手快,察觉到怀里人的想法,忙把人抱紧了点,轻声道:“不许掀开,和惠公主是在打趣我呢,不是在说你。”

    和惠是在打趣秦路?

    许天骄有些不解,可耳边接着便传来其他人的问话声,“和惠公主,新娘子可是盖着大红的盖头,您怎么知道她脸红了呀?”

    “就是就是,难不成和惠公主有透视眼不成?”

    “这可不好说,也许是和惠公主将心比心,也想做一回新娘子了?”

    和惠公主喜欢女子的事儿,在京里可不是秘密。如今天骄公主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嫁给了一名女子,因此这和惠公主喜欢女子的事儿就不再是不能提的事情,反倒是变成一桩美谈了。

    福寿郡主瞧瞧和惠公主,又瞅瞅秦路,终于福至心灵的笑了,“可不是那个被抱着的新娘子,是那个抱人的新娘子,可不就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么?”

    想到当初自个儿可是也打了秦路的主意的,福寿郡主不由得拉过宁安郡主笑,“瞧咱们俩的眼色可真是好,咱们天骄公主的驸马,那真真是人间绝色。”

    从前当秦路是男儿,许天骄可不怕别人觊觎,甚至还想着让她给大伙儿舞上一曲过。但这会儿自己盖着大红盖头,旁的人在旁边瞧着秦路,打趣着秦路,她却是舍不得了。再也顾不得秦路的话,伸手掀开红盖头,绷着脸朝着屋中的众人瞪了过去。

    盛装丽人,美艳芳华,只一刹那,满屋颜色都黯然失色了般。虽然一屋子都是女儿身,可瞧见着了大红喜服的许天骄,却几乎全都屏住了呼吸。

    许天骄撵人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秦路就直接把人放在床沿,手也按下了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

    “都出去!”远征候绷起脸,一怒之下声音冷的能冻着人。

    听了这话,一屋子人呼啦啦的退了干净。就是秦雅秦琴不想走,也被红莲搂一个拉一个,直接带出了门。唯独喜娘,端着合卺酒颤颤巍巍的发抖,脚步迈到门口,可想着自个儿的正事还没干,只好停住。

    喜娘瞅着绷着脸的女驸马,端着合卺酒颤颤巍巍的又走到了床边。小丫鬟早走了,她端着托盘无法倒酒,一时就更是仓惶,不知道是先把托盘放到一边倒酒好,还是一手端着托盘倒酒好,三两下就急出了满额头的汗。

    喜娘是个年约四十的妇人,秦路倒不怕许天骄被她瞧见。因此便没出声,看出了喜娘的窘迫,自己主动拎了酒壶倒了两杯酒,这才拿着喜秤挑了大红盖头。

    屋里没人了,许天骄也放心了。大红盖头一挑开,就对着秦路温柔的笑了笑。笑的秦路的手一抖,人差点失了魂。

    喝了合卺酒,喜娘一面撒帐一面唱起了撒帐歌。

    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珠蠙来入掌。

    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

    撒帐下,……

    秦路没本事听懂这古代的撒帐歌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交颈鸳鸯,月里玉芙蓉,还有那什么云雨巫峰,却总叫她联想成洞房花烛夜该干的事儿,因此这听了两句,倒是真把脸给听红了。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她挥挥手,装作不耐烦般赶走了喜娘。

    门被吱呀一声关上,许天骄瞧着秦路发红的两颊,噗哧笑出了声。

    “笑什么?”秦路拉下来她捂嘴的手,自己凑过去亲了一口。

    许天骄笑意顿住,人也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这张脸的主人,从今就要和她生活在一起了,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活到老……

    怎么就那么幸福呢?

    秦路被她看愣了神,还在云游许天骄就扑进了她怀里,接着直接把人扑倒在床上。

    这是正儿八经的洞房花烛夜,便是天大的事儿都打扰不了的好时候。当许天骄这么直接扑下来,秦路便顺从自己心里的想法,吻了上去。

    去他的宴客,去他的新郎官要陪酒,她才不是新郎官,她也是新娘子!外面的人要么不敢敲门要么不舍得打扰,屋里的两人便真的不管不顾,只随着性子来了。

    大红的喜账被放下,薄薄的丝绸薄被盖在了身上,一面凉一面热,很快许天骄就彻底的瘫倒在秦路身下,柔成了一汪水。

    而前院待客的地方,一路追随秦路的许闯喝多了酒,抱着崔宇的胳膊就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道:“崔将军啊,我的秦路哥,我的秦路哥居然是个女人,是个女人!!!”

    还是个那么美的女人……以后,他还怎么跟秦路哥去打仗嘛!

    崔宇也喝多了酒,一张脸带着酒醉的红晕,也不理许闯,只一杯一杯的继续往肚子里倒着酒。

    对啊,是个女人,天骄公主和远征候,这大许朝最美的两个女人,居然瞧不上任何一个男人,就这么凑成了一对。当真是男人的悲哀,男人的耻辱啊!

    陈然也喝了不少,倒是嘿嘿嘿的只知道傻乐,“我家秦路哥,那就一个字——勇猛!”

    许闯呵呵的笑:“威武!”

    崔宇沉默良久,跟着搭话:“俊俏!”

    前驸马齐皓倒是没喝醉,今儿他特地过来帮着待客,见这三人喝的都快失去人形了,还在议论着这个,又是好笑又是有些心酸。忙招手喊了人过来扶着他们下去。

    小厮过来请示,“侯爷,夫人问您什么时候能回去,小少爷只怕该闹着要娘亲了。”

    想到儿子那圆滚滚的小样儿,齐皓心里的酸意倒是消失了大半。吩咐了小厮去跟两府的管家说了话,便推着轮椅去找了秦琴。

    “侯爷。”秦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过来帮着推了轮椅。

    她生完孩子没多久,又坚持母乳喂养,因此整个人比少女时期要胖了一圈。看起来红润圆乎的脸颊,倒是和她生的小世子十分相象。

    齐皓看到她就想到了儿子,那一点酸意彻底的没有了。轻轻把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柔声道:“今儿辛苦你了。”

    秦琴眉眼弯弯,声音里也有听得出的轻松愉悦,“不辛苦,看着大家都这么幸福,一点儿也不辛苦。”

    齐皓不由得想起淮南王还未打进京城的那一日,他得了宫里要接天骄的消息,执意出府要去公主府。满府的人都拦着他,祖母说他若是去了,日后安定侯府齐家便当没他这个儿子。母亲哭的一脸是泪,说他要是再走一步就回屋自缢。而齐峰的妻子刑氏也害怕他给安定侯府带来灾难,真心实意的劝着。

    唯独秦琴,已经有了身孕的秦琴,却是支持他去。

    他还记得秦琴当时说的话,她说:“他对天骄公主好了那么多年,若是他忽然不对天骄公主好了,那他就不是她喜欢的人了。”她还说:“就是因为她对天骄公主这么好,她才更放心她,因为他不舍得丢下她们孤儿寡母。因为他重情长情,他能对天骄公主好,就一定也能对他好。”

    是啊,如今大家都很好。天骄有了秦路,而秦琴,也有了他。前生那么多年他对旁人后,余生,他则该好好的对秦琴了。

    ………………

    成亲后的第二日,秦路陪着许天骄进了宫。

    先是去拜见了永乐帝许天鹤。许天鹤瞧着一身男装的秦路,再瞧瞧自己俏脸飞红的皇姐许天骄,只觉得自己也想尝尝这爱情的滋味了。

    许天鹤做淮南王的时候身边没有女人,如今进宫做了皇上,所谓的三千后宫依然一个女人都没有。那些有女儿或者有侄女的大臣们日日在朝堂上提议选妃,他不乐意,结果今儿瞧着秦路和许天骄,转头就跟那帮老头子点了头,示意次年开春就着手选妃的事儿。

    圣旨下去,整个大许朝凡是有女儿的官家都热闹了起来。许天鹤却是微服私访,乘着晚上去了天骄公主府,趁着驸马秦路喝的半醉,趁机提道:“朕听说,你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姐姐?”

    红莲和清音在一旁伺候着酒水,听了这话,红莲酒壶里装的荔枝绿,直接洒了永乐帝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