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时间眨眼间就进入了四月。离城的雪都开始融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事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两军对垒,战士们早已杀红了眼彼此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只有用敌人的血肉来祭奠自己死去兄弟才能化解他们心中的戾气。
又是一次交战结束,夜晚营地里还是灯火通明。陆豫正独自待在营帐中脱了上衣给自己背上的一道横跨了肩头的伤口上药,深可见骨血肉外翻的伤口显的更加的狰狞恐怖。
他因为失血过多唇色变的惨白,只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过多的神情。他面不改色的拿出江舒琬特意给他带来的金创药倒在伤口上。
这药被林平泽修改过药方效果会比普通金创药要更加的好,但是倒在伤口上的时候却也会比普通的更加的疼。
自打上战场以来陆豫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这对平常人来说能去掉半条命的伤对他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似的。
没成亲之前他并不在乎这些伤口会不会留疤,可是这次他看着那道伤却有些发愁了毕竟这道口子开的有点深就算好了也会有疤。等回去了之后琬琬看见他身上又添了新伤是很可能会哭的。
“主帅末将有事求见!”门口传来邵彦的声音。
陆豫回过神来随手扯了件衣服搭在身上后抬头看向门口。“进来。”
“末将参见主帅。”邵彦进入营帐后抱拳行礼。
“邵彦?你前来所为何事。”陆豫见来人是他便再次低下头去处理伤口。
“是黄将军他们让末将前来问您后面如何作战您可有打算?”
“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怎么又来问?”陆豫头也不抬乌发散落在他身前,他只一心将绷带从胸前绕过缠紧后准备绑起来,只是他单手不好操作邵彦见状正准备上前帮忙却被陆豫抬手挡住拒绝。示意他不用管自己而继续说黄将军他们的事。
他自己咬住蹦到的一头另一只手用力因为力道不小心大了些而疼得青筋暴起额头上布满冷汗。
邵彦见他这样本想帮忙但又想到他的拒绝到底是没有动作只一心汇报。
“属下听闻是王将军和于骁骑等人对这次的战术心存疑虑特联合其他人向您讨教。”
听见邵彦的话陆豫低着头的目光微闪“有什么疑虑等明日再说,本王现在很累,另外去将军师请来本王有事寻他。”
“诺。”
邵彦应下后动作迅速的离开了营帐,陆豫坐在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单腿支起手中握着江舒琬给他的荷包轻轻摩挲着。
“哟,又在想你的王妃?”
轻佻的声音在帐内突兀的响起,陆豫神色冷淡的将荷包收起转头看向来人。
“你一个连定了亲的未婚妻都能被人撬走的人懂什么。”
陆豫轻嗤一声,目光嘲讽的看着徐青野。
“你……我不与你个见不到媳妇儿的伤患计较。”他拂袖在陆豫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徐青野生的很是俊俏,面若冠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总是带着笑意平常看人总是带着几分深情。他身穿一件青色粗布长袍头戴纶巾活脱脱一个话本子里欺骗富家小姐的文人书生。
“哼,起来。”陆豫并不理他只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伸出手像是要赶他。
“干什么,我这是在你这连凳子都坐不得了!”徐青野怒目圆瞪站起身来刚想发火就听他道。
“你坐着我家王妃给我缝制的衣服了。”
“啊?”徐青野低头就看见凳子上放着一件皱巴巴的带血的白色里衣。
陆豫一把拿了过来单手抖了抖折好后再次看向他。“行了,你坐吧。”
徐青野简直没眼看他这模样,转过头背着陆豫龇牙咧嘴一番后才再次坐下。
“你喊我来干什么?我都脱了衣服准备休息了。”
“军中有奸细。”
“又有奸细,来杀你的?啧,真是谁都惦记着你那条命。”
徐青野一脸同情的看着陆豫轻轻摇头只是脸上没压下去的笑出卖了他。
“说正经的。”陆豫手受了伤脚却是好的,他抬腿一下便踹在他坐的凳子上。嘭的一声!徐青野便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你就是个狗脾气也不知道你家夫人怎么受得了你。”
陆豫闻言不屑的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我准备借着下次交战的时候以身做局,趁着这次机会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徐青野揉着屁股刚站起来听见他的话瞬间瞪大了眼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你疯了!”
“我好的很,我只是不想这么一直慢慢的和他们纠缠下去了我想和妻儿过安稳日子。
他们不是甚至不惜私通外敌都想要我的命吗?那我便给他们这个机会,我以身为引是最快最有用的将他们引出来拿到证据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办法。更何况这也能大大缩短两军交战的时间,你想想这能让多少将士们幸免于难。”
徐青野看着他的眼神复杂又不解但最终也只是叹息一声:“罢了、罢了,长州你想要怎么做?我帮你。”
陆豫闻言目光感激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知节,多谢。”
后面几天陆豫营帐中的烛火总是很晚才熄灭,徐青野几乎成天都和他待在一起两人没有丝毫的遮掩时不时巡逻的士兵经过营帐还能听见他们因为意见不合而产生的剧烈争吵。
甚至有别的人前去询问劝说他们也是一副你来任你来的态度。这反倒是让暗中观察他们的细作愈发的不解了。
四月底,两军交战于丹水江畔。
战士们的厮杀声响彻云霄,震天的声浪中夹杂着哀嚎惨叫变化。血腥味弥漫在平原之上,莫测的阵型将一个个敌军全都绞杀,猩红滚烫的血液染红了大地江河。
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抛洒在空中。一个个士兵倒进血泊之中,一双双猩红的眼在狰狞的面容上闪动着癫狂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陆豫满身血污在又一次将敌军斩杀于刀下后他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向着那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