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备注,她不知道是谁。
她恼,一点秘密都不容她偷窥,“你就不能备注吗?”
拨打的过程,关林淡笑,“号码我看一眼都能记住,不需要备注。”
“……”
还有这么傲娇的人吗,显摆你记忆力好?
怪不得对她一见钟情再也没忘掉,妈的,早知道她应该戴口罩。
不过……她从来没看过他,蹙眉问道:“你一见钟情是什么时候?”
“五岁。”他简短地答,电话已经接通了。
那边清和的声音传来:“什么五岁。”
温华?
他也是和关林一伙的?
许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身边的男人看出她困惑和无尽的担忧,唇际勾起的弧度浅薄,“你五岁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
他用的是看上。
显而易见是指面貌而不是其他的,只是钟于皮相,可能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头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小姑娘。
许愿又呆又愣。
手机那段传来温和平静的嗓音:“你和她在一起还用得着给我打电话?”
他们的注意力转到电话,关林把手机放下,把音量调到最大,嗓音闲适舒缓,“我想要你告诉她,关靖北在干吗?”
顿了顿,又道:“毕竟你不会对我说谎,也不会对她说话,不是吗?”
那边温华良久没有出声,他是不会说谎,但让他在许愿面前**果地表现他是关林的人,未免太廉价低级了。
“温先生……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许愿仍然不敢相信。
“朋友。”温华简短地答。
“朋友?到了什么地步?你怎么和他这种人……”做朋友。
说话的时候一点也没顾忌旁边男人的感受,她也不需要顾忌。
温华低低呼了口气,语调一如既往地平和,“我和他一直是朋友。”
“哦,我怎么给忘了,你以前是关琯姐的丈夫,和他
自然也是亲友了。”许愿的语气透着轻蔑,想不到她以前最崇拜的人竟然和这种人勾三搭四。
温华不好说什么。
那端的他完全没有说话时的镇定自若,最爱惜书本的他,此时,手指已经把书的页卷了好几层,轻微的烦躁覆在脸上。
“温华,你告诉她,关靖北在做什么?”关林耐心地重复。
“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呆着。”温华到底是不忍伤害到她,拐着弯子道,“他派了不少的人在云城搜寻。”
“是么?”许古安低笑了声,恢复了之前对手下的冷漠,嗓音凉得透骨,“琯儿应该也和他在一起。”
手机里是稍重的呼吸声。
温华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愤怒,连之前知道关琯差点被亲大哥勒死也没有如此强烈的感情,他在那头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缓缓地道:“他不像你,她不会有事。”
“那是你没见过我那三弟狠辣的一面。”
“你应该清楚,这场游戏里,不管是谁出事,你在乎的人都会心痛。”
许古安唇际漾着的冷漠愈来愈深,轻笑了声,“不劳挂心。”
而后挂了电话。
偏头看向秀眉蹙紧的许愿,她此时乖得很,在他旁边坐着,一句话也没说,但该听的肯定听进去了。
“他真不听话。”关林无奈地轻摇头。
她知道他说的是温华。
他想要温华告诉她一些坏消息,但勉强称得上是好人的温先生怎么可能说。
“关琯姐现在在哪?”许愿问道,既然温华为她着想,她也应该为他在乎的人多想想。
“她很安全,至少现在是的。”
“她还住在别墅,但日子肯定不好过,你把她接来,好不好?”许愿难得地恳求。
然而这个恳求也是他求而不得的,眯起漂亮的眸子,身子依靠在沙发上,抬手握住她的小手,“你不关心你自
己吗?”
只知道在乎别人,也没顾忌她自己的处境吗。
许愿自嘲一笑,“那我关心什么,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逃不掉的。”
“不试试?”他声音魅惑。
“你可以直接问我想不想跟你睡觉。”
她倒是聪明,知道其中利害。逃是逃不掉的,逃回来还会被抓到甚至吃掉,还不如老老实实,至少不缺吃不缺穿的。
“你到底帮不帮忙接人?”许愿有些急。
男人忽然俯身,低下头,唇落在她的肩膀上,声线微哑,“别急嘛,求人帮忙是这个态度?你不应该拿点东西来换?”
这回轮到她笑了,身子不动,头稍稍偏过去,“你要什么?”
她的唇近在咫尺,红润,白皙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再沿下含住唇瓣。
他的眼睛一下子看直了。
“这样吧,你说每句话我都搭理,当然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就随我便啦,但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我耳边自言自语的。”
他低笑了声,“你也知道你每次都懒得理我,不过,这个还不够,我想……”
话音未落,他的唇覆了上来。
刚才语气轻松实际上神经崩得像一根快断开的弦,她早就有所准备,及时地扭过脸。
男人的薄唇只是碰到她的脸颊,三秒时间。
不过已经餍足了,关林天生自带的邪气再度漾在俊脸上,像是尝到了一道十分美味的点心,愉悦得飞扬。
许愿蹙眉,抬手摸了下脸颊,很嫌弃但终究没表现出来,毕竟有求于人,她口气恶劣地道:“记得把人接过来。”
关琯是他的人,那在关靖北那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尽管有血缘关系,但谁知道呢,毕竟是隐藏良久的叛徒。
关林散漫地点了点头。
“然后,你再帮我一个忙。”她觉得自己亏了,应该再提一个要求。
“你说。
”
“我想见一个人。”
“男的女的?”
“男的。”
关林笑了笑,把她愈挪愈远的身体拽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你在我面前要求见其他的男人,想过我的感受?”
“你让不让我见。”她有些不耐烦。
倒显得是他求她了。
“好,你说,你想见谁。”
“我哥,许古安,你能找到他吗,在一家私人医院。”
说完,许愿不放心似的看了他一眼,“你别多想,他是我哥,不是别人,见一面也没什么的。”
回应她的是房间里良久的沉默,旁边这个男人仿佛不存在似的,这里只有她一人,刚才的话隐约荡在耳畔。
他是我哥。
不知怎么,说出这句话总觉讽刺似的,再看旁边这个男人,眼前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迷雾,又掉入一个全是薄纱布的地方,笼罩着,看不清。
怎么也看不清,她还是第一次认真看关林的脸,那双眼睛和关靖北很像……但同时,也和另一个人很像。
简直一模一样。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关靖北和哥哥,两人的眼睛有点像。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也被眼前这个不说话的男人吃了一惊,她低垂着头,“不想让我见就说话,沉默算什么?”
关林刚才像是屏住呼吸了般,现下呼吸回来了,平平缓缓,“你……很喜欢你哥?”
“他是我哥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我超级好的,这世上没有比他对我还好的。”
许愿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父亲虽然对她好,但毕竟是父女,除去代沟不说,最主要的还是教育之道,带着严厉。
关靖北呢,的确关心她爱她,但只会包容,谈不上纵容。
她不是喜欢纵容,只是相对于许古安,她如果想吃路摊的小吃,哥哥不会说那个不能吃,而是自学或者找人做最干净的
给她。
但别人,做不到的。
“如果……”关林的声音一下子哑得不行,幽黑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如果你有天知道你哥其实……”
“你们怎么都说我哥的坏话。”许愿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不管怎样,十几年的感情,我不会因为其他因素而不认这个哥哥。”
以前她以为哥哥的好是天经地义,后来发现许古安明明该结婚却没有女朋友,只对妹妹一人好!
那时虽然疑惑但不会多想,直到知道他们不是血缘兄妹才怀疑,加上关靖北的说辞,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但,那又怎样,他爱她,她就算不能回报,也不能把他的爱扔出去。
关林的眼睛闭了闭,又睁开,眼眸眯了起来,唇际溢出的笑分外的苦涩,“你这几天受惊了。”
许愿一愣。
“再说一件让你受惊的事,你承受得了吗?”
“什么事?”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让他等一等的,她需要缓缓,或者,不希望他说。
好奇着,只觉却告诉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甚至比之前那个更恶劣。
让她接受不了。
“你在说好消息之前,能不能答应我,让我见一下哥哥?”许愿小心地道。
关林顿了顿,点头。
“那你说了,我还以为我哥出什么意外呢。“她深深呼了口气,拿起几颗栗子,慢悠悠地剥。
房间再次沉寂下来,除了她剥栗子的声音,很微小,更重的是呼吸声。
关林起身,出了门,没有说一句话,回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很熟悉,熟悉得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
正在剥栗子的许愿微微抬起头,慢慢的,瞳眸缓慢地放大,几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关林戴上了面具。
复原了在她记忆力最熟悉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