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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

    凤栖梧耳力惊人,听见似锦在嚼舌根,便斜扫了一眼,嗓音冷戾:“皆是朝臣在擅作主张,与我可没任何干系。”

    似锦瑟缩了一下,恭顺低眉。

    “没干系?”温染颜朝大殿中央看去,许是看到兴处,她戏谑地一勾红唇,道:“现下有干系了。”

    大殿中央不知何时换了一波舞姬,琴师所奏之乐也变得更为婉转悠扬,有一女子随歌起舞,衣袂翩翩起落,在众多舞姬中显得犹外不凡,着实出众。

    她身姿窈窕,一袭浅粉衣衫罩在身,如青云雨后最娇艳的一株春桃,轻触可折,娇嫩似水,轻易便可让人生出心疼与呵护之心。

    绕梁笙歌陡然一转,悠扬如黄莺一般的鸣啼动人心魂,女子拈着花指,细腰柔韧,纤长笔直的腿儿轻轻上抬,又微微一曲。

    刹那,层叠薄纱裙摆如蝴蝶翩跹,漾出辗转人心的微波,裙摆上绣着的桃花也在此时恍若活起来了一般,透出清香,娇艳迷眼。

    温染颜轻摇酒盏,含笑的目光又往凤栖梧那儿一扫,半是调侃道:“不光贵女满座,香粉扑鼻,她们竟还自带了节目,舞得可真是好看,连我都要动心了呢。”

    这女子从首饰到衣着,样样都精致华美,处处有细节,处处都不凡,一眼就知不是普通舞姬,而是出身不俗的名门贵女。

    “还真是费心了。”见他闭口不说,温染颜又笑着感叹了一句。

    “咔嚓——”

    是酒盏突然裂开的声音。

    温染颜下意识回眸,就见凤栖梧握在手中的酒盏早已化为齑粉,酒水顺着指尖蜿蜒滴落。

    他的凤眸里映着瑰丽光火,随着光火明灭,眼中一半是阴鸷幽冷,一半是幽幽笑色,两种情绪矛盾相融,让他看上去如暗夜里的猛兽,蛰伏嗜血,汹涌骇人。

    “我最不喜擅作主张之人。”他眼中幽冷不敛,嗓音低哑阴沉,“你若喜欢,不如让她到你宫里,当个侍奉宫女可好?”

    温染颜笑着婉拒了:“还是不要了,我可消受不起。”

    酒水覆在指上,凤栖梧没有半分要擦拭的意思,只是当温染颜视线投来时,他有意无意地舒展手指,覆着的酒水清晰入眼,意味明显。

    温染颜会意,取出手帕为其擦拭干净。

    她轻轻捻着他的手指尖,动作轻柔,指腹蜿蜒,微微垂着的睫羽如蝶轻颤,之下是一双蛊惑人心的媚眸,肌肤吹弹可破,如水一般。

    凤栖梧看得专注,眸光灼热如墨。

    温染颜陡然抬眸,两人对视,情缠如丝迭起,旖旎逐渐攀升,恍若再容不下其他。

    两人对视黏腻露骨,朝臣们从未见如此不知羞之举,自然看不惯,免不得窃窃私语了起来。

    彼时,笙歌漫漫,忽而到了最兴之处。

    着浅粉衣衫的女子侧身旋转,大开的裙摆如盛放到极致的花儿,而她脸上覆着的薄纱,也被风吹得飞卷飘落。

    须臾,一张如桃花般粉嫩清丽的娇颜映入众人眼中,眉如柳叶,肤如凝脂,画着勾人的桃花妆,两处眼下薄粉潋滟,看人时顾盼生春,羞赧动人。

    娇滴滴的女子,最是惹人怜惜的那一类。

    温染颜不甚在意地喝着酒水,这女子眼生的很,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似锦又凑上前来,小声地道:“这是周国公府的嫡长女,平日里不喜热闹,一直在闺阁中待着,今日不知怎的,突然抛头露面,还主动献舞。”

    国公府一门乃是开国元勋,世代为将,爵位承袭,可良将难出,他们这一脉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周国公这一代,便再寻不到一员武将,就只能靠着先辈留下的功绩苦苦支撑,偶尔做些生意维持日常开销,饶是如此还是日渐走向衰败,如今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温染颜听后,笑容加深:“新皇登基,后位空悬,自是想来争一争。”

    如若不争,任其衰败,再过几年这京里或许再无国公府。

    可若是争了,成了北琅最尊贵的女人,这国公府可重振辉煌,族里的小辈们也能沾到光,流失人脉更能归拢,从此一跃直上,再不遭旁人白眼。

    虽说国公府如今只是空壳一座,但这承袭的爵位仍让人眼红,凭着这等家世,这周家女自然有资格争上一争。

    似锦忍不住翻白眼:“争个什么?白费功夫。”

    他们陛下在未登基时就有明媒正娶的夫人,又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这后位就该由夫人来坐,哪能轮得到旁人?

    如今的一曲一舞,皆是白费心思。

    温染颜瞥了她一眼,笑盈盈地没说话。

    周家女一舞终了,其他贵女见状,也纷纷使出浑身解数。

    一时莺啼的歌声,婉转的琴音,大气的书法……皆现于人前,让人如痴如醉。

    唯有凤栖梧,眼中满是沁骨冷霜,半点都未沉醉其中,他眯眼斜靠,一副神游天外的慵懒模样。

    见他六根如此清净,贵女们不免有些泄气,失落全写在脸上。

    凤栖梧视而不见,百无聊赖地摇晃着酒盏,面上不耐渐浓,显然是觉得宴会枯燥乏味,越来越厌烦了。

    无趣。

    这皇位可真无趣。

    若非被赫连枭缠得烦了,他又何必来受这份罪?

    凤栖梧将酒盏搁下,往日里他纵意惯了,这会儿就越不想在宴会上浪费时间,直接拉起温染颜的手转身欲走。

    朝臣们还想再劝,可窥见他如浓墨一般漆黑的眼神,就像冬天藏在雾里的霜雪,蓄满危险。

    规劝的话便全都堵在了喉咙口,朝臣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帝王远去。

    而待他们一走,席宴不复刚才的热闹,渐渐冷清了下来。

    月上中天,星芒如火,檐下宫铃随风清响,绵延出一阵悠长古韵。

    凤栖梧提着一盏宫灯,两人走入回廊,宫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有风徐徐来,两侧的花木和风摇曳,婆娑斜影映在一旁的彩绘石壁上,如山水墨画,盈满半边。

    温染颜看着这条并不熟悉的路,不由问道:“这不是去寝殿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凤栖梧垂眸看她,宫灯辉光映入他眼中,浓如艳彩的昳丽容颜在此时越发清晰。

    他似笑非笑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