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城深先是回到了十里艳酒。
原本以为这十里艳酒应该关门了,却没想到还是一样的景象,店内零星这样几个人,也不多不少,伙计在那里打着哈欠,酒客们也是一众醉醺醺的。
见到有人来了,小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便是问道:“客官是要喝什么酒?”
郝连城深对那小二说道:“不喝酒,我只找你们掌柜的。”
那小二一听,便是用余光扫了一扫郝连城深的脸庞,依旧擦着脸上的泪水说道:“要找咱们掌柜的多了,你又是哪一位。”
穆远自助郝连城深刺杀之后,便自然是得罪了郝连城钰。郝连城深原本以为这十里艳酒应该已经关门了,可没想到这十里艳酒却还在营业,就仿佛这郝连城钰原以为郝连城深应该远远地逃入沙漠之中,却没想到他竟这样大胆,却是跑到了胡国国都,这郝连城钰眼皮子底下。
“掌柜的?找我们掌柜的多了,倒是不缺你一个。”那小二人是精瘦,比之郝连城深更是矮了一个头,只是面对郝连城深的时候气质依旧懒散,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模样,倒是特别。
“在下名叫阿成。”郝连城深对那小二依旧恭敬,只是张开了自己的
手,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写了一个酒字,又再写了一个火字。
小二一看,顿时脸上表情变了,原本那懒散的样子顿时消失,便是对那郝连城深说道:“不随我来……是只你随我来。”
这阿忆与玮铁两人原本想来跟上,听了小二这句话后,郝连城深便让两人呆在原地。
进到后面房间之中,小二将门上门帘落下,顿时这房间里面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小二将屋中蜡烛点上,便竟然开始脱衣服……
“这……”郝连城深看着这小二模样,便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怕什么?”那小二将身上衣服脱下,赤裸着上半身,这样奇怪问道,言语里还有着一点调笑的意味。
那小二虽然看似精瘦,实则是衣服褪下之后却还是有点看头的,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显肉说的便是这样的人吧,而那小二的腹部还隐约有几块肌肉,可郝连城深在意的却不是这些。
——那小二有着这样一个强壮的身子已然是让人觉得讶异了。更让人奇怪的,却是这小二身上却有着各种伤口,刀伤、箭伤、还有一些烫伤痕迹,倒不像是一个普通店小二的身体,而更像是一个争战沙场的武士的身体。
“穆远
将军左前小将拜见二皇子。”那小二一改在外面看到的懒散样子,便是跪在地上,对郝连城深抱拳拱手说道。
“快快请起。”郝连城深将人扶起。
“穆远将军去到了胡国边境一个边陲小镇旁边,将军让我留守在这里,为的,便是等你。他说半月之内便是会有一个人来,若是那人带着一个熏黑的空酒坛,便可能是要他找的人,若是他说出了关于火,关于酒,也大约是那二皇子郝连城深,可若是来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是郝连城深的话,那便叫我决计不要相信对方。”那左前小将这样对郝连城深说。
穆远所想,便是这会带着熏黑的酒坛的,必然是到过那个被烧毁的寮寨中的人,而这知道寮寨地址的,又知道这泥土下迈着酒坛的,除了郝连城深便再无第二人的。而若是没带,知道穆远好酒,又知道他用酒以火攻之术助云姬逃脱的,便也可能是二皇子本人。
可若是单单便说自己是郝连城深,就要这小二说出穆远所在的,必然不是郝连城深本人。
原因无他,只是郝连城深不会这样做而已。
而郝连城深年幼时候,曾经见过穆远一面,两人极为投缘,穆远称郝连城深的
称呼,便是阿成,而郝连城深此时自称,便是让那小二确定了郝连城深身份,才将人带乐进来。
“穆将军所在,是哪个城池?”郝连城深问道。
“双界镇。”那小二说出一个名字。
双界镇乃是临近东铁一个小镇,离沙漠近,离东铁也近。东铁位于大赤与胡国之间,乃是一个临海小国,虽是夹在两国之间,却是夹缝生存,因是炼铁业极为发达,故而与大赤结成联盟,有加之这东铁之国虽小,却是被两座大山阻挡,形成天险,而只要把守两山之间关卡,那寻常敌人便无法进犯,若是想以别的途径入侵东铁,那便需要从海上,或是从这两座大山上行军。
想来不会有人这样做的。
而双界镇,乃是奎镇别名,取义自半城平原半城山丘之意。
这奎镇之人,大多数是住在平原之地的,因是靠着大山大海,故而奎镇并不算干涸,而有一条河流从山上留下,最后汇入泥土之中形成地下水。
而在郝连城深尚未离开皇宫,郝连赫雷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曾在穆远口中听过一字半句对方将来战争结束之后的景愿,其中一样,便是要在奎镇买一处山头住下。
长大之后,郝连城
深才知道,这奎镇一边的山脉却是迷山,里面树木曲曲折折,乃是极好的藏人之所,想来这买下一座山头住下是真,可旁人是不是能找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故而郝连城深能猜到穆远此时所在,却大约也不知道穆远此时身在何处。不过穆远既然留下了一个酒坛子作为线索,便必然会在这十里艳酒之中留下一个新线索的。而眼前这小二,便是新线索。
那小二转过身,便是走到郝连城深面前,屋子里光线不亮,小二便将点绕的蜡烛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郝连城深看到那小二背上的东西的时候,却是被瞎了一跳。
——原来他进屋脱衣服便是为了这个。
——那小二的背上,乃是一副山间地图。曲曲折折地画着那奎镇山间庄子所在。
“如此,除非的将衣服脱下,便是他们搜身、搜房子,也是不怕被找到什么的。”那小二对郝连城深这样说道。
说完之后,竟是在屋子的地上倒上一小块煤油。
郝连城深不解。
而在对方不解目光之下,那小二将煤油点燃,然后……躺了上去……顿时那背被烧出了一股肉体烧焦的味道,极是难闻——郝连城深甚至都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