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旭踏进厅堂时,见楚卿正在给雷辰收针。
雷辰俯下身,惊喜地道:“在下的腿……真的有点感觉了。”
不再是死一般的僵硬,终于有了一点点感知度,让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腿,而不是两条死物。
“这次针灸先疏通淤堵的血脉,因此能有些感觉。”楚卿对这次的走针效果也很满意。
纳兰旭走过来,觑着她的目光深了几分,微勾唇角:“你还会针灸?”
楚卿抬首侧眸,嫣然一笑:“殿下来得正好,雷堂主刚才问起能否为殿下效劳。”
纳兰旭收到了她的暗示,心领神会地拿出了手绘的淮河舆图交给雷辰。“既然雷堂主快人快语,孤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孤此次奉圣命亲自前来淮河治理水患,却被中游的石林给挡住了进程。若是雷堂主能借些黑火药炸开卡住中游河道的石林,便能拓宽河道,彻底解决因为水位上涨导致的中游洪水泛滥。”
雷辰闻言有些吃惊,他接过舆图仔细看了一遍,再抬首看向纳兰旭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太子殿下身为天盛储君,竟然不辞千里之遥亲赴淮河治理水患,实为淮河百姓之福。霹雳堂总舵也在淮河附近,历年来深受水患侵扰,不得已数次搬迁。若殿下真能疏通水患,从此淮河沿岸百姓安居乐业,霹雳堂献出些火药来又算得了什么。”他爽快地应允了。
纳兰旭闻言放下心来,温声道:“孤不会白拿霹雳堂的黑火药,雷堂主若有所求,孤会尽量满足。”
雷辰坐在轮椅里对纳兰旭行了一礼:“在下能为朝廷治理水患出一份绵薄之力,不胜荣幸,无所求。”
说罢他将舆图小心地卷起,归还给纳兰旭。“殿下的舆图绘得极仔细,细微之处都纤毫毕现。炸开卡住河道的石林的确是预防中游洪灾泛滥的绝佳法子,殿下能想到如此妙法,实在令人佩服。”
纳兰旭接过舆图,指了指旁边一直沉默的楚卿:“舆图乃太子妃亲手所绘,治理水患的方案也是她提出来的。此次去龙门大镖局营救雷堂主的行动也是她组织安排并且亲自披甲上阵,以一己之力破了诸多机关,我们才能顺利营救出雷堂主。”
楚卿不由看了纳兰旭一眼。
不可否认,这位储君的确有着很鲜明的优点:他从不好大喜功,也从不抢功。单凭这份磊落胸襟,就有君王风范。
难怪皇帝先前曾经赞过太子有“仁君风范”,只可惜后来被薛梦娇给带歪了。
雷辰也向楚卿投去一瞥,目光里除了震惊和敬佩,还有满满的欣赏——太子妃多才多艺,又心系天下黎民百姓,将来必为一代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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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系统检测到男配雷辰对女配楚卿的好感度再上升百分之五,目前是百分之六十五,达到有点喜欢的程度。宿主大大,你该振作起来了,趁他还没有爱上女配之前抢先攻略他!”系统再次提醒。
薛梦娇被刺激到,再度哇哇大叫:“我说过不要攻略什么男配,我要跟男主同归于尽!系统,你为什么一直装死?”
“男主受这个世界的天道庇护,除非他心甘情愿赴死,否则谁也无法轻易杀死他呢。”系统表示无能为力。
薛梦娇有气无力地轻哼着:“老娘失恋中,请勿扰!”
“好哒呢。”系统也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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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雷响起,瓢泼大雨再度覆盖了整片天地。
纳兰旭陪着楚卿站在驿站的顶楼赏雨,眺望着被淹没在雨幕里的淮河岸线,慨叹道:“这雨倒是识趣,专等我们都忙完了再下。”
楚卿闻言失笑,捧了他一句:“托殿下的福泽庇护,霹雳堂主该当免此一灾,淮河的百姓们也该当免遭洪灾之难。”
“雷堂主答应借黑火药了,等停了雨之后便可施使爆破。”纳兰旭说到这里不由再次看向身畔的女子,语气有点儿虚:“孤觉得……跟太子妃比起来,孤各方面实在差得太远。”
楚卿知道这个话题很危险,她却不动声色地接话:“太子殿下将来要继承皇位,做天盛的九五至尊。作为君王,无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更不必诸事亲力亲为。自古以来都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殿下只需做到知人擅用即为大善。”
“文人挥笔泼墨,武将纵马杀敌,术业有专攻,岂有文人跟武将比骑射,武将跟文人比文章的道理?这天下就没有文武全能者!殿下慧眼识英才,不让千里马围困一隅;听得进去贤臣劝谏,辨得清忠良奸佞;关键时刻英明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殿下您是一位很合格的储君呢!”
在营救雷辰的过程中,薛梦娇突然出现,他果断让疾风堵住她的嘴巴,如此神速反应确实让楚卿刮目相看。
纳兰旭被她安慰称赞了一番,心里十分受用。
他轻笑一声,道:“这些道理太傅都讲过,不过孤还是认为你讲得更通俗易懂。”
楚卿也浅笑,谦逊地道:“妾身才疏学浅,拾人牙慧而已,哪里能跟太傅大人相提并论。”
纳兰旭觑着她许久,在她心生忐忑之时,他才轻轻地道:“其实你在孤的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楚卿:“……”
纳兰旭趋近她两步,觑着她的目光更幽邃了一些。“太子妃,你怕孤吗?”
楚卿这才记起要垂首敛目,忙福了福身。“殿下……”
“唉,孤又不是豺狼虎豹的凶残之人,你为何总是这般小心。”纳兰旭有些纳闷,继续觑着她,语气重了几分:“太子妃,莫忘了你我是夫妻。”
他虽然欣赏她的才华和才情,喜爱她的清丽柔媚,可她总这般一板一眼难免有些不解风情。
“你在孤面前未免太过小心了些。”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道出了内心的憋屈:“虽说夫为妻纲,你恪守妇德没有错。可孤并非那种封建刻板的迂腐之人,否则岂能容得下薛良媛。她那般古灵精怪,随心所欲,孤都容得。你实在没必须要太过遵守教条。”
楚卿清眸动了动:他不再宠溺地喊薛梦娇“娇娇儿”,而是唤对方“薛良媛”。
看来薛梦娇跟他分别的这一个月,彻底败光了积攒两年多的好感度。
“太子妃,”纳兰旭再迈前一步,伸手轻轻揽上了她的纤腰。“我们大婚至今还未曾圆房,你,是否怨恨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