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寒刃从小女孩的腰后摸出,完美的弧线划向她的肚子,这一下要是划到了,非得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不可!
此时此刻,白子濯牵着小女孩的手,背对着这一切根本没有看见。景游倒是看见了,却根本来不及阻止,除了一声提醒,只能眼睁睁看着寒刃刺向她!
电光火石之间,络腮胡大手一抬,为了护住她的肚子,竟然用自己的手掌去挡,虎口正好凑到弧线上。
伴随着一声如雷的惨叫声,鲜血喷洒了小女孩一脸!
“有刺客!保护王爷和公主!”
门被推开,蛇婆第一个闪身而入,前两日才上手的拐杖闪电般探向小女孩,随后,才有禁卫军的叫喊声响起。
白子濯反应也还算快,小女孩一击未得手,本作势就要刺向他,并拿他做人质,却被他提前躲过。随着他一个转圈,比她高出一截的身子正好挡在她面前,再不给刺客半点可趁之机。
见事不可为那小女孩也不恋战,和蛇婆几番交手后趁着禁军统领的包围圈还没有完成,鬼魅般的朝房外闪去,几个挪移间便消失不见。
徒留一句童音响彻夜空:“公主姐姐可别忘了带上大胖子父子,咯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让房内外众人尽皆不寒而栗!
“把他抓起来!”景游暴怒的声音响起,才拉回众人注意力。
只见右手还在不停往外涌血的络腮胡站在景游面前,如白子濯护着温桐颜一般,用自己铁塔般的身躯保护景游。而后者,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让其他禁军统领把络腮胡抓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刺客就是他带进来的!”景游一边退开,一边怒道,看络腮胡的眼神就像是在说,这人就是刺客同党。
“是!”
“慢着!”
茫然的禁卫军刚刚应下,就被温桐颜喊停。无视景游着急的目光,她推开白子濯的手,走到神情黯淡的络腮胡面前,探手就捏住了络腮胡的手臂。
看着伤口位置,温桐颜面色一变,“婆婆,他的手筋断了!”
满脸怒火的景游一窒
,这才发现那满是络腮胡的脸上早已经脸色苍白,满是汗珠。对禁卫军统领而言,拿刀的右手手筋断了,便等于断送前程,这样的络腮胡又怎么会是刺客同党。
“是,末将无用,未能分辨刺客,让公主受惊……请,公主……”络腮胡后面的话未完,铁塔般的身影便轰然倒塌。
温桐颜拎不住他,还在蛇婆动作快,带着她退开,等络腮胡跪倒,才重新上前把住脉。
“匕首有毒!”
……
风睿赶来时,已经是二更天,温桐颜熬不住半个时辰前便歇下了,蛇婆一柱香前解了络腮胡的毒,也缝好了手筋,刚刚离开。
只有白子濯还守着,怕这难缠的毒反复,用世子的话就是,络腮胡救了小姑姑,别说守一夜,就是要他守一年他也得报这个恩!
见到风睿,从来没有熬过夜的白子濯一下子消散了瞌睡,两步从房里窜到门口,压着嗓音切齿道:“你家主人呢!这种时候,他到那里去了,他知不知道小姑姑今天两次差点出事!”
温桐颜一次险死,一次险些流产,这些风睿都知道,也能够理解白子濯的心情,但他却不能容人对自家主人不敬,当即冷脸道:“风某也想知道公主殿下把我家主人弄哪里去了!”
白子濯一愣:“什么?”
“哼!我家主人昨夜被公主殿下派出去办事,至今未归,世子怪我家主人未能守护,我倒还想问一句世子,我家主人有没有危险!”争了两句出了口气,风睿才收起脸色,“行了行了,我不是来跟你吵的,公主睡了吧……我问你,确认了吗,那个小女孩是徘徊的人?”
风睿正经起来,白子濯发泄完也舒服了许多,扯了扯衣襟,没好气道:“可不是吗,这些杀手太可恶,先用一个小男孩去皇宫送信,再让小女孩来大使馆,第一个都没事,大家都被麻痹了,谁能想到那么小的孩子也是杀手。”
恐怕是你白子濯没有想到吧!风睿了然,没有戳破,只道:“公主怎么说,总不会没发现一点异样?”
此
言一出,白子濯气也好了,衣襟也不扯了,沉默半响,拉着风睿去了门外。
温桐颜怎么会毫无察觉,在侍卫禀报络腮胡带着劫匪口信来时,她就已经提起了全部的注意力,那个小女孩演得很像,但是有一个很大的破绽出在时间上。
景国夜禁早,更何况是那么点大的丫头片子,谁家里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天黑了还在外面,只有从小习惯了夜里行动的杀手,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当时其实已经察觉了不妥,但没有想完就被络腮胡打断,之后,那小杀手倒也聪明,立刻用言语引开了她的注意力,才险些得手。
这些都是马后炮,风睿耐着性子听完,见白子濯没了下文,才有些着急道:“这就没了?其他……”
白子濯疑惑,“其他?还有什么?”
“不是……那大胖子呢,公主没说?”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风睿眉毛都挑上天才想到这么一个借口。
“你说杨万里?小姑姑说了,带上,明早小姑姑带着蛇婆、云王还有那两个去天堑崖。”白子濯不疑有他,只是说到这又有些心急,“所以我才急啊,你家王爷社么时候才回来啊,他不在我这不放心啊!”
“这时候知道我家主人的好了?”风睿反问,“行了行了,以后我家主人跟公主相处的时候别瞎捣乱,明天的事世子就甭管了。”
白子濯到底也不傻,这下子终于察觉不对了,拽着风睿还就不让他走了,“不是,我怎么听着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哎哎哎,别拉着啊,想不想好了,我赶着去牡丹阁让火刃来保护公主呢,到底是公主重要,还是你的好奇心重要,快起开!”
一个白子濯一个风睿都是聪明人,只可惜武功都平平,拉扯的两人没有察觉,早在白子濯说出去谈的时候,络腮胡就已经醒来。将两人的谈话尽收耳底。
……
景国十月的夜长,辰时的太阳才刚起,因此,天没亮,刚歇下的温桐颜就起身了。
景游连夜去皇宫请旨,又马不停蹄去刑部提人
,这会也才到大使馆。温桐颜没有耽搁,只带蛇婆就上了马车。
“小姑姑,可千万要小心啊!”
白子濯依然被留下,听兰和络腮胡都要人照应,尤其是听兰,温桐颜直接告诉白子濯,听兰恐怕会偷偷跟去,如果真的那样,万一听兰出了事,芳华就白白牺牲了。他和芳华是共患过难的,他断不能让芳华白死。
而他一心想保护的小姑姑……白子濯下定决心,这才回到云国,一定勤加习武,这样的无力敢,他再也不要体验!
可谁知,刚刚送走一行人,先去了听兰房中的白子濯惊然发现,人没了。
“坏了,听兰姑姑!不行,不能把络腮胡一个人落下。”本想赶紧找人的白子濯跑了一半又折回,可没想刚进门,就脖子一疼,失去了知觉。
景游本想重兵包围皇家猎场,但温桐颜担心这样会激怒绑匪撕票,没让他围。而亲眼见到徘徊杀手的景游也明白这些禁军不是杀手的对手,围也没用,便爽快的答应了。
皇家猎场每年秋季都要用,今年秋猎结束也就是温桐颜来之前的事,因此上山的路倒也好走,一路颠簸,提前一刻钟到达了天堑崖。
天堑崖,顾名思义,如同天堑一般,只有一条来路,崖顶平坦,一览无遗。
崖顶无人。
没有随行的侍卫,杨万里和温连成早在大使馆就跪求温桐颜给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没有说戴罪立功,只是为丁水梦和温水香报仇,换取了行动自由后,这两个劫匪点名要见的人临时充当起了侍卫
“公主,就在这等吧。”检查一圈后,景游找了个不靠近悬崖的地方。
温桐颜的急切都写在了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眸四处看着,见状,景游也没有再出声。
等了一刻钟,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正好一刻钟,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响起。
“公主殿下真守时,哟,杨大人也来了。”笑声之后,另一个童真的声音响起——
蓝,突然出现!
两个同样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崖边,踩在悬崖边上,那晃晃悠悠的
模样看得旁人都心惊,可那两个身影却丝毫不惧,尤其是稍高一点的那个,还背着手走来走去。
高一点的身穿着血红衣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隔着半个崖顶都让众人闻之欲呕吐。另一个笼罩在黑袍下,但那银铃般的笑声温桐颜等人无不认识,就是昨晚的小女孩!
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血红衣裙,肯定道:“你是蓝!”
晃晃悠悠的步子突然停下,娇俏的小脸转向她,貌似天真的眼眸眨了眨,“啊咧,人家还以为公主会先问一句,相爷……和夫人的下落呢!”
温桐颜面色一变,厉声道:“蓝,我和你并无过节,你为何要如此相逼,现在我人就在这里,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敢不敢来取了!”
“啧啧啧,”蓝摇头晃脑着,脸上的笑意吟吟,没有丝毫动气,道:“看看看看,公主果然不关心二老,这父女情深、母女连心,怕都是假的吧!”
温桐颜面色再变,但没让她开口,蓝又把目光转到了杨万里和温连成身上。
“咦,你的右臂来了呀,被人处处制肘的感觉如何?公主多威风啊,朝廷之上有丁御史帮腔,朝廷之外有杨城主处处接应,所以我就先断了你的左膀右臂,怎么样,感觉如何?”
原来……如此!这一刻,温桐颜明白了蓝的用意,到底是景修的替身,对她太了解了,可明白之后,心里顿时一沉,如果蓝的每一步都别有用意,那么这一步……
“啊咧,人家是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杨城主的,你看我你看我,光顾着和公主聊天,都忘了正事了,哎呀,别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人家嘛!为了找个死女婴,人家的狗可废了不少功夫呢!”
一边说着,蓝扯掉小女孩身上的黑袍,露出了昨天的杀手小女孩——
和她怀中的女婴!
活着的女婴!
丁水梦和温连成的女儿——温水香!
“杨城主,还有那个不老实的,只要你们把她杀了,这个小宝宝,我就还给你们!”
“如若不然,我这条狗一个手抖,掉下去了,我可不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