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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叛军起

    诸事顺遂,永远是最美好的期盼而已。

    盛京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天下各地闹出灾情又多,才刚安生不过半月,清河崔氏那么大的一桩公案至今都还是百姓茶余饭后谈资,茶馆戏楼里谁不提上一嘴,感慨两句。

    其实一切都尚未真正平息。

    再加上年关将至,朝廷也费心想着如何对付过去。

    本想着出了年,这些事也就渐次淡了。

    却又出了事——

    才入了腊月,初三日,兵部接到紧急军情,东海徐氏率部起事,又笼着东海一代驻军,一路南下,直奔盛京而来。

    不过短短四日时间,徐家军连下三城。

    乾元帝接到奏报那天,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原因无他。

    一句“清君侧”,叛军之中是萧弘霁坐镇。

    他死遁离京,无人知他去向,当日萧弘深和萧弘昀两兄弟再三查探,他并不在东海。

    后来萧弘川出事,他们又都以为萧弘霁是被萧弘川带走的,将来说不准还要拿他大做文章。

    可没成想,萧弘川身死不过月余,尸骨未寒,萧弘霁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永嘉郡王被废黜,郡王府一把大火烧死了这位曾经恩宠无极的皇长子,这事儿天下百姓都还没忘,他就

    这样“死而复生”了。

    “‘清君侧’?按他的说法,朕是被奸佞小人蒙蔽了双眼,先后废杀两子了?混账东西!”

    时至今日,乾元帝方才觉得自己错了。

    从一开始,就全都错了。

    他爱重贵妃,几十年如一日,把所有的感情放在她一人身上,爱屋及乌,对萧弘霁这个长子亦是如此。

    可换来了什么?

    在朝时结党营私,手足相残,险些酿成大祸,霍乱朝纲。

    死遁这事儿,他心知肚明,无非想给孩子留条生路,装作不知道,任凭萧弘霁外逃,本想着天高海阔,他也总能好好活下去。

    结果呢?

    等来的是他勾结徐氏与多地驻军将领兴兵反叛的消息!

    “官家息怒。”枢密使拱手站出一两步来,倒沉得住气,“废王要谋反,徐家要附逆,叛军一路南下直奔盛京皇城,总要师出有名的。”

    昭王冷眼看着,听了这话,啧声:“只要派兵镇压,把人抓了,交三司议罪,这些话当然不攻自破。”

    这都不难。

    徐家之所以能连下三城,不是他们有多能打,朝廷的驻地军多么不中用,那无非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近些年对外不兴兵,至多是些流寇山匪要清缴,平日里各

    地驻扎的军士将领多少有些懈怠,操练都未必多用心。

    其实去年的时候萧弘川就上过折子,说是此风不可助长,朝廷更不能听之任之。

    彼时乾元帝没太放在心上。

    说来也是他的过失之处。

    而今调用各地驻军镇压,再有他的圣旨昭告天下,“徐家军”成了叛军,萧弘霁是不能成事的。

    他们不过借着萧弘川被斩的事借题发挥。

    这把龙椅乾元帝坐的太久,好多事情过一眼就心里有数,更别说早年间他御极,朝堂也不是那么稳定的,诸王要乱,各地驻军将领不乏拥兵自重者,这样的场面,他早早经历过了,如今萧弘霁和徐家做的这些,甚至不够看的。

    只是可恶又可恨!

    几十年,他如何厚待徐氏一族,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乾元帝手边的奏本早就被扫落一地。

    枢密使又往外站两步:“如今还是要派兵镇压,以臣之见,颖国公最合适不过!

    废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兴兵出师,颖国公同为皇子,当日西北案中——”

    他适时收了声。

    那时候西北案的内情,朝臣未必心里没数,众人嘴上一概不提罢了。

    谁让天子偏心至此,他们能说什么?

    乾元帝面色骤变,那头兵

    部尚书说不成:“官家三思,国公爷自那年病了一场,身体一直不好,御医说不复往昔,要领兵打仗……”

    他话都没说完,乾元帝的目光落到了久久不言的萧弘昀身上:“太子,你怎么说?”

    萧弘昀抿紧了唇角,因是乾元帝问话,良久他挪出来,看了兵部尚书一眼:“儿臣有心亲自领兵,可父皇知道,论武略,儿臣自幼便输二兄一筹,至于朝中诸将领……儿臣想来,二兄如今身体虽然不好,可是坐镇军中,只要派合适的将领一同出征,他原也不必冲锋陷阵。”

    他的确打心眼里赞成此事,倒没存着任何歪心思。

    诚如枢密使所言,不管怎么看,萧弘深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天下悠悠之口最难堵,就算有天子手谕,也免不了那些人要胡说的。

    事情出了,平息当然要紧,但最要紧的还不全在于此。

    “大军要想兵临城下也没那么容易,有二兄坐镇,所谓的‘清君侧’自然不攻自破。还有就是……”

    萧弘昀话音骤然收住,后话如何,他没说,只是抬头看了乾元帝一眼。

    乾元帝皱眉:“说。”

    “大兄犯下滔天罪业,拥兵自重,残害手足,这八个字就足以定他的死罪,当日

    是父皇顾念父子情分,皇恩浩荡,留了他一条命,至于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也并没有昭告天下,父皇其实是知道的,那段时日盛京百姓议论纷纷,再后来一段时间,连外阜百姓也有议论的,一直在到永嘉郡王府被一把大火给烧了个精光,更有不少揣测和议论之言,那会儿便有说他冤枉无辜者,只是时日再久些,这些话不了了之罢了。”

    错在谁呢?

    当然在乾元帝身上。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儿。

    早把萧弘霁罪名定下,就像处置萧弘川这般果决,拉出去斩立决,哪里会有今天的事情。

    但谁也不敢直说。

    偏偏萧弘昀开了这个口。

    他甚至能听到一旁兵部的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就连枢密使,也不动声色朝着右侧挪两步,离他远了些。

    萧弘昀只当没看见,眼皮又往下略压了压:“现在回想,那些话到底是什么人散播出去还未可知。”

    说不准就是萧弘霁他自己。

    从那天开始,他就为今日,做好了准备。

    而东海徐氏对他的不臣之心,一定早知,却从无回禀。

    更有甚者萧弘霁死遁出逃的这数月间,东海徐氏将他藏匿的那样好,他和萧弘川联手,都没能查出分毫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