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艳跟着点头::“现在啥东西都是紧俏货,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元小玲很给面子的表示疑问:“代表……供不应求?”
景艳笑着点头:“对呀,你看啊,现在衣食住行的供应那是啥啥都紧张,还要票,代表什么?代表的是按需分配,凡是有分配的东西那就都是缺少的。
现在整个大环境感觉比前几年稳定多了,而且这大学又开始开课,那就是一个信号,国家想要发展的信号,如果要发展,不管是哪方面,安稳最重要,
这也是我一直惦记着想要自己做些什么能积攒些家底儿,一旦我们真的稳定下来,那么各行各业就会有收获,这机会都摆在面前,谁不抓住谁就傻,
可惜,我没那么聪明的脑子,虽说有些想法,但是也不过是用自己本身擅长的来做些安稳的营生,而我能算得上擅长的,就只有烧烤和卤肉,其他的厨艺,我就真的是拿不出手的。”
元小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给自己未来的定位就是开个烧烤卤肉店,那我们家想要的定位又能是什么?我们好像除了给房子修缮外,也没啥特长了。”
“房子的装修本身也是一个行业啊,海市现如今都把建材市场集中在一起,那以后购置材料也会方便很多,你们何不趁这个东风专门把房屋装修的名声打出去呢?
你们夫妻俩的学业没有志军重,假期的空闲时间真的能接这种活儿的,不说别的,就是把屋子里的土地面或是砖地面弄成水泥地面这个活儿应该会有人家愿意弄,万丈高楼平地起,总是要慢慢做才成。”景艳给出建议。
元小玲心中有了几分打算,着急回家把这个想法再跟刘强商讨下,就也不再逗留,跟大家告辞后,拿着刷干净的碗要回家,
王大姐很有眼色的装了一小包自己做的点心塞给元小玲,她也没有虚伪的客气,道了声谢后,脚步急匆匆的离开了。
待元小玲离开后,何焦旭倒是很有兴致的看着景艳:“你这丫头想法还真的挺多的,要是你也能上个大学,以后能更好,你要不要也准备准备参加来年的高考?”
景艳连忙摆手:“爸,你可千万别再提考试这一茬,我当年能念到初中毕业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在学习这方面没天赋,哪怕是现在,一想到课本儿我都开始犯困,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
何焦旭看景艳确实是不想读书倒也没再继续劝说,毕竟人各有志,只要踏实肯干,在哪行哪业都能赚个糊口钱。
不一会儿奶奶自己从屋里出来,景艳连忙把位置让给奶奶,奶奶坐下后感叹道:“到底是老了,不服不行,今天才出门多久啊,这精神头儿都扛不住,哎!”
崔红茹笑道:“妈,您这年纪能有您这么精神的老太太可是少有的很,若是您都觉得自己老了,那你让那些满脸皱纹,走路都佝偻的老太太情何以堪?”
奶奶笑着伸出食指冲她点了点:“你呀,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似的,嘴这么甜,听得我呀都觉得又年轻了些呢。”
元旦当天,何焦旭夫妻和何志成夫妻都是到了午后才离开,走之前何焦旭道:“再有大半个月就是农历年,今年过年早,到时候我们带着小礼一起过来,
妈,您老和志军两口子就在家等我们回来就成,你们就别跑扬市了,那时候天气冷,安安太小,可不能折腾。”
奶奶自然是没意见,她也不乐意四处跑,当下就答应了,一家子站在大门口看着吉普车走远,这才回了屋,“王姐,咱家还有肉没?”景艳问道。
王大姐点头:“还有一些,前两天屠宰场的小张带过来一些剩下的肉,我看现在天气冷,肉也放得住,就留下了不老少,景艳是想要吃什么肉菜?”
景艳摇头:“志军这次回学校,下次再回来就是过年前了,我想着家里有肉就再加上些辣椒,做点儿肉酱,就算志军晚上饿,吃个宵夜也有点儿下饭的东西。”
王大姐了然:“那成,我下午就做,志军晚上走之前一定能做好。”说完,王大姐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开始鼓捣肉酱去了。
何志军自己则负责带孩子,景艳自从出了月子,每天会练上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的钢笔字,家中的墨水和纸下的很快,当然,进步也是很明显的,至少现在奶奶再看她的字绝对不会皱着眉头指着字问:“这是啥字儿?”
何志军回了学校,家里的三大一小就开始准备过年期间的零食了,景艳从程春华的村子里买了不少花生和瓜子。
奶奶年纪大想要吃带壳的五香花生,三个人就开始清洗花生壳,王大姐就把家里能用的炉灶都启用了,大锅小锅的都用来煮花生,五香调料的香味儿随着时间愈发香浓。
煮好了浸泡一夜后,第二天就开始晒干水这一步,边摊晾边挑着有些瘪壳的花生吃掉,正好试试味道,还别说,真香。现在冬天,虽说有阳光但是要是用来晒干花生难度也是不小的,
好在有火炕,把炕被都收了起来,擦一遍炕席,直接摊在上面,外面的灶火一烧,不到半日就能收起来一层,速度很快。
弄了一个大麻袋的五香花生,三人还要把剩余的花生剥壳,带着红衣的花生籽都放到盆里,边剥边聊天其实也挺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剥了一整日的花生壳,几人手指酸不说,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腹都起了一层薄茧,奶奶感叹:“咱这剥个壳都难成这样,那些种地的农民得多苦啊。”
景艳应和着点头:“确实辛苦,您都不知道,农忙的时候我们是早上五点多就要上地,那时候太阳还不烈,气温也不会太热,能多干点儿,
下午都是两点干到六七点,把中午最热的那个时间段让开,不然大中午的上地干活,多壮实的人都扛不住,就这样,农忙一次都要少十来斤肉,那真是扒掉一层皮啊,
我是最怕干农活儿的,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腿抽筋儿,全身就没一个舒坦地儿,但我们那边至少冬天可以猫冬,能休整三四个月,但咱这边我看一年四季地里都有农作物,农民更辛苦,连个修整时间都没有。”
奶奶道:“这边都是两年三季,听说南边儿一年两季的,那才是最苦的地方吧。”三人都心有戚戚焉。
花生弄完了就是要炒瓜子,这个景艳就插不上手了,只负责打下手,王大姐才是主力,虽说瓜子炒着吃是挺香,可是满手都会有一层黑灰,每次吃完都要洗手,
这时候景艳是真怀念后来用烘烤转炉炒的瓜子,干干净净的,吃完手上不脏,可是那个炉子她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只能把想用这个赚钱的念头束之高阁。
花生瓜子都准备好了,王大姐和景艳要出去置办年货,奶奶看家带孩子,这回俩人都挎着篮子,还带了两个大布袋,
供销社、农家集市上随便逛逛,点心、糖果、苹果、桔子之类的吃食就买了不少,景艳想着过年何超礼会来,又买了几瓶黄桃罐头,
见着有午餐肉罐头卖,景艳忍不住有些犯馋,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咬咬牙买了两罐,就当是尝尝鲜,她自我安慰,大包小裹的回了家,把人累的直接躺在炕上不想动弹。
不着急不着慌的慢慢往家囤年货,偶尔张晓芬那边有剩余的肉或者骨头她都会送过来问问要不要留些,景艳陆续留下不少。
从张晓芬那边预定了肠衣,她和王大姐用这些肉加上各种香料末、淀粉灌了不少香肠,现在没有后来的灌肠机,都是用肠衣套住漏油斗往里塞肉,一点一点的,还真的挺麻烦,
好在她们现在啥都少,就时间最多,所以慢慢做一点也不急。为了方便晒干,每一节的肉肠不过大半根筷子长短,这样挂在门廊下,家里的两只小猫想要偷吃都够不着,安全性提高不少。
从香肠挂上门廊开始,每天都能看见两只小猫蹲在门边或者床边,眼睛盯着肉肠,偶尔还会奔跑起跳,可惜,哪怕是小爪子抓着往墙上冲,还是会在半路上滑下来,那副小模样,给家里这几个坏人提供了不少笑料。
等快到年根儿的时候,大街上来置办年货的人流一下子猛增的时候,景艳他们都已经置办完了,在家里招猫斗鸡的,颇有几分岁月静好之势。
何志军学校放假到家得时候是腊月二十八晚上,他一进家门就觉得跟平日里不同,等走进院子,看见门廊下、晾衣杆上都一堆西一串的香肠还是一脸的懵:
“今年咋买了这么多肉肠?”他进门看见景艳在撸猫,随口问道。
“不是买的,是咱们自家做的。这不是快过年了,张晓芬陆陆续续送来不少的肉,我想着这边的温度不比北大荒那么低,肉类也存放不住,要是现吃现买的话,到年根儿他们屠宰场应该也剩不下啥,谁家在这时候不吃上几顿肉?
所以就跟王大姐一起灌了点儿香肠,原本按照我们那边的做法,做好先要蒸熟再熏上果木香气,这样就能直接切片做冷盘了,可咱这不是条件有限嘛,后面几步就省了,香肠我们炒着吃过,很好吃哦,
就是肥肉不好买,只能做二肥八瘦,其实最好的比例是三肥七瘦,哎,可惜可惜。”景艳嘴里是感慨失望,但面上的表情可是臭屁的很,那副傲娇样就是在等着被夸。
何志军也没让她失望,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景艳真厉害,不过香肠里的香料啥的应该都是有讲究的吧,怎么,这个方子也是林大厨给你的?”
景艳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就很坚定的点点头:“对啊,不过现如今咱们工具不够,不好大批量做,等以后要是真的有充足的肉了,咱们再看看这个有没有市场,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好多小钱钱在我眼前飘。”
何志军被她逗笑,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呀,真可爱。”
景艳微低着头,由着他揉,睫毛掩映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心虚:这香肠的方子那里是何大厨给的,是前世九十年代中后期,她的丈夫花了两千来块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配方。
当初他们夫妻俩开了个小型香肠厂,原本是盈利的生意,却因为货款不能及时回收导致资金链不足,好好的厂给干黄了。
那个年代香肠这东西大半都是往公家的饭店、招待所之类的地方送,因为有政府背书,所以货款大都是季度结账,送货收钱的时候很少。
她记得,香肠厂都倒闭三年了,货款才陆陆续续结回来大半,还有一部分就成了坏账,她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于跟公家做生意的事情有了阴影。
不过这些她都会烂在心里,这一辈子她不求什么富贵满堂,还是踏踏实实的开个小店,概不赊欠,赚些小钱就知足了,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金条做底气呢,嘿嘿。
何志军回来了,晚饭加上一道青椒炒香肠,何志军吃的很是满足:“这个是真香,只能炒着吃吗?”
景艳想了想:“要不明天爸妈他们过来了,咱们多做几样,蒸、炒两种做法都试试呗,要是蒸着吃的也好吃,就能做冷盘了。”
王大姐点头应下:“明天咱们要做蛋饺不?”
景艳想了想:“蛋饺明天王姐你来做,我和志军负责包饺子,家里有白菜,就包白菜肉馅儿的就成,之后再做几个菜式也就是了,
今天王姐买回来两条大鲫鱼,在外面的缸里养着呢,明天三十红烧一条,后天大年初一再红烧一条,怎么样?”
奶奶没意见:“菜式以咱们喜欢吃的为主,不用延用老规矩,都已经破四旧迎创新了,咱们也没必要那么讲究,今年就南北合璧,做一桌子别具一格的混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