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珩这几日都回来得很晚。
水患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来忙,事无巨细,自然奔波劳累。
即便如此,他还是会腾出时间回来,绝对不会在外面过夜。
今日还是错过了晚膳的时间,只是没想到,回来后看到桌子上面的菜肴没有撤下去。
碗筷也布置好了,一个是他的,另外一个便是陆晚晴的。
只是在另外一副筷子旁边,他看到了眠草。
那一瞬间,到底是什么都清楚了。
“你回来了。”
陆晚晴从里屋走出来,沉着一张脸看着君炎珩。
她在生气,并且是很生气。
君炎珩看到之后,二话不说快速走到她的身侧,就像是犯错的孩子,握住了她的手。
刚握住,被陆晚晴拍开。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已经摆出这样可怜的模样,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我只是……”
“我不想听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的理由。”
眠草对陆晚晴有用,只是因为她五感比其他人敏锐,加之是在孕期,嗅觉比之前还要敏锐了。
这件事她也只跟君炎珩抱怨过,说自己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河水味,先前的沉木香都淡了不少。
当时君炎珩就
问她什么是河水味,陆晚晴形容不出来,就说他身上有这个味道。
许是从哪个时候开始,君炎珩就已经发现她的味觉比其他人敏锐,所以才把这眠草放在屋子里。
只需要一株,她就能够比之前睡得更香,更好,还更多……
除去君炎珩,陆晚晴想象不出到底是谁会下手。
今日这么一炸,他到底是认错了。
“只是不想让你担忧,加之言喻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理由都是简单的。
因为自己太忙了,不能照顾好陆晚晴,不如就把她囚禁起来。
软囚禁自然会让她不高兴,那就只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换做是以前,君炎珩从来都是不在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的,可人一旦有了私心,那就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不像是自己,甚至变得不再那么勇敢无畏,有了软肋,也有了不可以失去的东西。
在陆晚晴的面前,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珩王殿下,而是成为了她的夫君,只想着能够保护她的平安。
毕竟这些日子太困,即便是走走,也只在驿站里面,更是没有出去过。
而君炎珩把自己所有的兵力都放在驿站,层层叠叠,即便是那些死
士来了,一时之间也攻克不下来。
加之君榛池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晚晴转移。
睡着的她比醒着的时候还要怪,也更好转移。
这就是君炎珩的这样做的缘由。
陆晚晴看着他,生气,又没有太生气。
生气的原因很简单,她不喜欢受控于人,更不喜欢被人拿捏住,没有一点儿主见,别提这种类似于软囚禁的招数,简直是让她反感至极。
可没那么生气的原因更简单,因为喜欢。
知道这是君炎珩对自己的喜欢,若非如此,他这般冷静的人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明知道她会生气,还要一意孤行。
“你在害怕,对吗?”
她默默叹了一口气,主动去把先前拍走的大手握住。
在君炎珩没有回来之前,陆晚晴想了很多,甚至想好了自己怎么惩罚君炎珩,甚至连洗衣板都准备好了。
可看到他这慌不择乱的模样,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这件事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他便是想着把她困住,也不敢用刚烈的办法,只能用一点阴暗的小心机,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试探来的。
担心她的身体受影响,
又害怕真的失去她。
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自己软弱的君炎珩,被她握住手之后,更是愧疚了。
“我竟也不知为何,这一趟衡州,当真是慌了。”
以前即便是自己即将要死,他毫无畏惧,可现在想到陆晚晴和腹中的孩子自己或许护不住,君炎珩比谁都要慌张害怕,一颗心因为这件事不安到了极点。
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太多不可控因素,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阻止发生。
能拖一天算一天,到底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陆晚晴就已经发现了。
他更是委屈,抱住了她,把脑袋抵在她的肩窝,一下又一下蹭着。
跟小猫似的,陆晚晴的心又软了。
“君炎珩,你是怕我出事才这般做的,你要我如何对你生气?”
“那你可不可以不对我生气?嗯?”
距离上一次陆晚晴生气过去许久了,他甚至还能想到对方对自己咋咋呼呼,甚至把床褥和枕头都丢了出去,反锁房门,就是不让他进来。
好不容易习惯了两个人入睡,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君炎珩当真接受不了,甚至感觉到夜不能寐。
不想和陆晚晴分开,更不想被她讨厌。
他的身份不是普通男子,既是陆晚晴的夫君,更是衡州百姓的依靠,治水这件事不能停下来,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有想要保护。
甚至有的时候君炎珩自己觉得,便是他这样贪心,所以今日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
自古忠孝两难全,他努力到现在,还没能打破古人说的这般话。
好在,陆晚晴也是极其讲道理的人,没有无理取闹,也没有随便生气,而是很冷静的与他分析这个事情。
“这样的保护,能够保护我一时,却保护不了我一时,我后面的肚子会越来越大,被发现的概率也会增加。”
到了后面更是危险,陆晚晴岂会不知?
“你想到办法了?”
“我想离开衡州了。”
说出这句话的陆晚晴语气淡淡的。
她说,她要离开衡州,就表示也要离开君炎珩的身边。
知道他在这里治水,时间漫长。
可自己不能够在这边涉险,让自己与孩子都在惴惴不安的日子中度过,唯有一个方法,便是离开衡州。
“那你要去哪儿?”
“可能去承国吧……”
陆晚晴舔了舔干涸的下唇,说出了自己的真心哈。
京都也不安全,她唯有这条路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