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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都疯了

    以往他们家爆发矛盾,傅雨筠还会帮着劝一劝,但最近傅雨筠心里也不痛快。

    她想读研,但爸妈觉得她现在的工作待遇挺好的,因为她辞职备考的事,家里已经吵过好几次,更别提最近她妈还一个劲地劝她相亲。

    听到傅倪珊尖锐的话,傅雨筠把手上的虾壳扔到桌面上,抽了张湿巾擦手,不冷不热说:“对,同性恋就是不正常,不结婚也是不正常。我们家有正常人吗?谢期霖他本来就是个精神病,您让他去找女孩吧,看哪个女孩敢要他。”

    谢期霖:“……”

    虽然傅雨筠是在替他说话,但他怎么觉得他姐也顺口骂了他。

    “我不会和女生结婚的。”谢期霖顿了一下,说道,“我对女生,硬不起来。”

    这句话对于他们向来风气保守传统的家庭还是有点超前了。

    傅倪珊瞬间眼前发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手里的竹板掉到地上,一手扶住餐桌,一手捂住闷痛的胸口,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期霖。

    谢峰大步走过来,直接给了谢期霖一耳光:“你说得什么混账话?!”

    自成年以后,谢期霖就没再被谢峰打过。但他还记得谢峰小时候打他就打得很重,又高又壮,在他闯祸时经常一脚就能把他踹出去很远,弱小的他根本无力反抗。

    那种恐惧深深刻在了他骨子里,以至于长大后他面对他爸,还是会习惯性地感到畏惧。

    现在又挨了一巴掌,谢期霖感觉耳膜嗡嗡作响,侧脸迅速泛起滚烫火辣的痛感,但他看着他爸,好像却没那么害怕了。

    他爸打得再痛,也没有他自残的时候痛。他爸再打他,还能把他打死吗?

    “我说的是实话。”谢期霖平静地盯着谢峰,“我是天生的同性恋,从小就对女人没有半点兴趣。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基因,说不定你们祖上有谁骗婚,才遗传到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腿就又挨了谢峰一脚。

    谢峰显然也被他气惨了,眼眶血红,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能这样说!”

    说着,又狠重给谢期霖一拳。

    谢期霖被打得头偏向一侧,牙齿磕破口腔内里,瞬间鼻腔和喉咙里都泛起浓重的血腥味儿。

    他咳嗽了两声,吐出来一口血沫。

    看到他咳出的血,傅倪珊和傅雨筠的神情都发生了变化。

    傅雨筠从餐桌前站起来,担心地望着他。

    傅倪珊虽然说话难听,但到底看不得谢期霖受伤,出声叫谢峰:“老谢,够了……儿子都多大了,你别再打他了……”

    谢峰的脾气此时已经彻底被谢期霖激了上来,怒视了一眼还高昂着头,不肯服软认错的谢期霖,回头和傅倪珊吵道:“这还不是你教出的好儿子!看看现在都成了什么样,毫无责任心!满口荤话!竟然还把自己的过错推到老祖宗头上!”

    “我教的?”傅倪珊不甘示弱地同谢峰争执,“是!全都是我教的!谁以前整天说工作忙回不来,儿子女儿到家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你对工作那么上心,现在是做到主管了还是做到经理了?哦,还是个普通职员,那现在怎么有时间管孩子了?”

    他们家一吵起来就是世界混战,路过只猫都要被骂两句逮不到老鼠,没用的死畜牲。

    所以谢期霖刚才出柜后,就立刻让柳依心先离开了,省得他被无辜殃及。

    吵不过口齿伶俐的傅倪珊,谢峰只能把话题又转回到谢期霖身上:“那你说怎么办!男人喜欢男人,这不有病嘛!”

    两人再次齐齐看向谢期霖。

    对待从小叛逆到大,棍棒教育和怀柔政策都全然无用,软硬不吃的谢期霖,傅倪珊和谢峰都感到头痛不已。

    就像小时候没空陪伴孩子,于是给他们买了只小猫,长大没精力照顾双相的谢期霖,就把他送到全封闭的疗养院一样,谢峰很快想到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有那个戒同所吗?把儿子送进去,说不定就能矫正回来……”

    谢期霖没想到他思想古板陈旧,不知道同性恋早已从精神疾病手册删除的父亲,却居然知道“戒同所”的存在。

    谢峰也许只是从报纸或网络看到过这个词,只知“字面意思”。但作为一个从初中就发觉自己性取向和常人有所不同,开始搜索“同性恋”相关词汇的谢期霖,却是有详细了解过这个地方的。

    那些报道资料所描述的冷酷残忍的“戒同所”又让谢期霖无法避免地回想起来当初被束缚带捆在病床上,暗无天日的时光。

    谢期霖不由打了个哆嗦,厉声道:“我不会去的!”

    因为情绪过分激动,谢期霖的右手甚至都开始痉挛抽搐。

    他不想在谢峰面前露怯,抬起左手想去压住颤抖的右手,却被谢峰误认为想还手。

    面对身高早已超过自己的谢期霖,谢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后,谢峰深感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受到损害,脸庞肉眼可见地涨红,瞬间暴怒道:“你不想去就不去?我告诉你,你的监护权现在还在我和你妈这里,这事由不得你!”

    面对粗暴蛮横的父亲和强势刻薄的母亲,谢期霖真的有一瞬间又想去死。

    他不理解,他爸妈可以卖车卖首饰,低声下气地到处借钱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喜欢同性。千辛万苦帮他出院,无数次安慰他不会再进去了,现在却在听到他说喜欢男人后,就又要把他送进比精神病院更冰冷残酷的“戒同所”。

    他们是不知道自己在精神病院过的什么日子吗?如果要再受一次那样的折磨,谢期霖宁愿自己死了。

    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傅雨筠。

    听到她爸吼出这句话,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傅雨筠也终于忍不下去了,大喊道:“够了!”

    “不就是喜欢男的吗?他喜欢了怎么了?!”

    “我也告诉你们,他当初割腕就是因为男的割的!”

    傅雨筠冲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又冲出去:“你们要是真无法接受,干脆一刀捅死他算了!省得他又去割腕跳楼,折磨别人!”

    “捅死他啊!”

    傅雨筠不断把水果刀往谢峰手里塞,谢峰自然不肯接,傅雨筠就冷笑一声,作势要划上谢期霖脖子,“不敢是吧?没事,那我替你们捅。”

    啪——

    傅雨筠被谢峰用力捏住手腕,吃痛松手,水果刀掉到地上,刀鞘和刀身分离。

    原本声色俱厉的谢峰被那锋利刀刃所反射出的冰冷白光晃了一下眼,只感觉脊背发凉,全身都是冷汗,连忙一脚把刀踢开。

    他又惊又怕地看向突然发疯了一样的女儿和被傅雨筠把刀逼到喉咙处都毫无反应,一脸等死相的儿子,惊惧道:“疯了,你们真是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