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子的姐妹，林伊淼的相貌自然也是不差的，再说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有丑的，站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景。
‘大姐姐今日真好看。’
边上还有旁人在，看着林淳欢熟练的打手语，林伊淼倨傲的仰着下巴，淡淡应了一声，虽然冷漠，却也没有为难她，“今日你便与我同乘吧。”
“免得让旁人见了，说咱们侯府苛待庶女。”
林淳欢顺从的点头，上马车时朝绿芙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刚坐下，林伊淼脸上的倨傲已经消失不见，一把抓住了林淳欢的手，“你说的这法子真的能成吗？”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怎么会失败呢，以往这法子，林伊淼已经成功过无数次，只不过这一次，多了她这样一个看客而已。
林淳欢露出了点笑来让对方安心，“不怕，你尽管按照咱们商量好的去做。”
“可若是救我的人不是秦王怎么办？万一是个什么下人……”
林淳欢失笑，看向林伊淼的眼神中带着些戏谑，“大姐姐慌什么，若救你的人不是秦王，难不成父亲会舍得将你随便嫁了不成？”
“最多，让我替你嘛。”
听到这话，林伊淼沉默了一瞬。
女子的清誉最为紧要，她们二人只要在秦王殿下出现时设计一出落水，有了肌肤之亲，她当然就不能再嫁太子。
于父亲来说，让她成为秦王妃就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真的出现了她口中那个万一，父亲也只会将没什么价值的庶女推出去，让她这个嫡女光明正大的待在未来太子妃的位置上。
她还能找别的机会拒婚。
这一次的设计，不管怎么说，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就是因为这样……林伊淼深深的看了林淳欢一眼，“帮我帮到这个程度，你就不怕自己太子妃的期望落空？”
“若是你落水被男人抱上来的消息被散出去，往后，可就再没有希望了。”
“有什么不同呢？”林淳欢不大在意的整理着裙摆，“一个侯府的哑巴庶女，和一个落了水的哑巴庶女，难道前者就能入天家的眼了吗？”
林伊淼被怼得一噎，“罢了罢了，反正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可别以后后悔了又来找我哭。”
对此，林淳欢只是笑了笑，懒得搭话。
王府的宴会，自然非同一般，只是这次宴会是太妃举办，来的都是女客，刚下马车就是阵阵香风。
各家小姐每个都打扮得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来走去，便是没有这春景，也让人移不开眼睛。
先帝过世后，没有子嗣的嫔妃都殉了葬，太妃是个好命的，生了两个儿子，新帝登基之后便向皇帝请了恩典，搬到了小儿子的王府。
如今也算是个平易近人的老太太，谁家有个花会宴席的，也都乐意赏脸去。
不过太妃主动举办诗会，这还是头一遭，外头有不少人猜测，太妃这是要给秦王选王妃，家里有女儿的，都牟足了劲儿。
“待会儿你就跟在我后头，谁要是看你，或者跟你打招呼你就点头，反正大家都知道你不会说话，不会有人为难你。”
林淳欢点了点头，下了马车后，她已经将自己的嘴给闭紧了。
当哑巴好啊，一个哑巴，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更不会被任何人给放在心上。
看着林伊淼在贵妇贵女之间游刃有余，林淳欢默默低着头。
知道的她是侯府小姐，不知道的，甚至会觉得她是林伊淼的婢女。
“哟，这不是林大姑娘吗？”
听到这声音，正在与旁人说笑的林伊淼脸上的神情微僵，转过身时，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张大姑娘也来了。”
“那可不是得来嘛，倒是你，听说这次诗会是太妃要给秦王殿下挑选王妃，你们侯府不是已经许了东宫了，怎么还跟着来凑这热闹呀？”
面对这样的讽刺，要真是十七岁的林伊淼，肯定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在东宫熬灯一样熬了二十多年的林伊淼。
对这位张大姑娘的阴阳怪气，只低着头浅浅笑着，“听说今日太子殿下也来呢，婚事都是家里定好的，不像张大姑娘你，家中主母不舍，愣是要在家里多留两年呢。”
张家是将门。
可后宅却一点也不宁静，成日里闹出来的那点儿事，都可以写成话本子了。
张大姑娘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的母亲原本是父亲的正室嫡妻，可父亲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一家子人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原本这是天大的好事，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身份不知有多贵重。
偏偏郡主看上了将军，皇室宗亲，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她娘好好的一个正室，眨眼成了贵妾，这里头的苦楚，三天三夜都倒不完。
就拿张大姑娘的婚事来说，原本几年前就该相看人家了，偏偏当家作主的人是郡主，她爹又从来不管后宅的事儿。
愣是这么一年拖一年，眼看着过了年张家大姑娘都要满二十了，婚事却没有半点着落，硬生生拖成了老姑娘，要不是因为这。
也不会没主母跟着，自己就来这诗会上碰运气。
这事儿林淳欢也知道，见林伊淼一开口就往人肺管子上戳，低着头浅浅弯了下唇。
只是没想到，张大姑娘不敢明面儿上对林伊淼怎么样，毕竟在外头，林伊淼是已经得了皇帝首肯的太子妃。
却将目光放到了林淳欢身上。
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刺挠，“林大姑娘身边的这位从前怎么没见过啊？”
“见了咱们也不说话，这可不该是侯府的教养吧？”
林伊淼垂下眼脸，“这是我家四妹妹。”
林家小四是个不会说话的，林伊淼这一句众人便知晓了，看向林淳欢的目光中讥笑又带着点儿同情。
后宅的女子就是这般，坏，又坏得不彻底。
坏得不干不净，不纯不粹，平白惹人厌烦。
林淳欢不说话，只不过既然提到她了，面子上的客套还是要有，便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没想到张大姑娘却笑得更大声，“原来是侯府那个小哑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