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皇宫之中静悄悄的。
紫宸殿里，李世民背着手走来走去。
怀恩匆匆步入大殿内，躬身道：“启禀陛下，燕德妃已经秘密搬到甘露寺了，皇后娘娘说，燕家虽有罪，但罪不在燕德妃，只是让燕德妃在甘露寺带发修行，并未勒令其出家。”
李世民沉着脸，好半天才点点头。
“皇后处置得很好，就这么办吧，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燕敬嗣那边怎么样了？”
怀恩低头回答道：“回陛下的话，叶公子让那个小贼出身的燕三，回到原州跟燕敬嗣摊牌。”
“剩下的事情，老奴却是还未收到风声，不过依老奴之见，燕敬嗣没有跟叶公子直接撕破脸皮的胆子，多半......多半会任由叶公子拿捏。”
李世民冷哼一声。
“鱼肉地方骄纵横行多年，朕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若非他把主意打到叶青身上，恐怕朕还被蒙在鼓里！”
“正好借着叶青拿捏他的机会，让朕好好看看，他燕家究竟积累了多少财富！”
怀恩脸上的古怪之色一闪而过。
“陛下，有句话不知老奴当不当讲......”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
怀恩将一份奏折呈到李世民跟前。
“大理寺卿戴胄遵照陛下旨意，彻查了燕敬嗣的所有罪状。”
李世民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这些罪状，他早就心中有数。
怀恩继续道：“按照法度，应当将燕敬嗣枭首示众，可若是留给叶公子拿捏他的机会，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将燕敬嗣依罪论处了。”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怀恩一眼。
“戴胄使了多少银子，让你来询问朕的意思？”
怀恩并未显得有多慌张，只是有些尴尬的一笑。
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他太清楚陛下的性情了。
只要是不祸及百姓，不违背规矩，陛下对某些私底下的事情，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里的宦官，收受外臣的贿赂，都快成明面上的事情了。
若是陛下想查，估计宫里所有太监都会被换一茬。
“也......也没多少，只是十几贯的散碎银两，您也知道，戴寺卿本就清廉，拿不出多少银子来。”
“主要还是戴寺卿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判处，一切还需陛下定夺！”
李世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让他看着判就是了，不管是枭首示众，还是凌迟处死，朕都没有意见，不过一切都要等到他燕家吐露出所有财产之后再执行！”
“若是直接抄家，估计有一半的财产是查不出来的。”
“朕要借叶青的手，将燕家挤得干干净净！”
李世民眼中寒芒尽现！
怀恩心中一凛。
看来这一次，陛下是动真怒了！
虽然燕家算不上顶级豪门，但在长安城中经营多年，在官场上有不少的朋友。
保不齐就有人看着燕家可怜，亦或是中饱私囊，将燕家的财产扣下一部分。
可若是由叶青来出手，恐怕会直接把燕家榨成渣！
虽然这笔钱落不到陛下手里，但陛下通过太子，等于拥有了一部分茶叶生意的部分，到头来，这笔钱全都可以折合到茶叶生意的利润当中。
“老奴明白，这就去告知戴寺卿！”
...
紫宸殿外。
戴胄翘首以望良久，终于等到怀恩出来了。
他急匆匆的迎上去，道：“怀恩公公，陛下怎么说？”
怀恩将李世民的意思解释一遍，又道：“戴寺卿最好拿捏个尺度，等叶公子榨干燕敬嗣后，再给他定罪。”
“不管是太早还是太晚，陛下都不会满意。”
戴胄苦笑一声，道：“若老夫知道如何拿捏尺度，也就不必发愁了。”
“关键是，老夫跟那位叶公子不熟啊！”
“直至大理寺接到这个案子，老夫才知道，那位叶公子竟然是长公主的驸马！”
怀恩笑道：“所以戴寺卿最好和叶公子有个商量，这番尺度，也只有叶公子才能拿捏得准！”
看在戴胄给他使银子的份儿上，怀恩又指点了戴胄一番。
“叶公子和长公主住在永乐坊的北里胡同，不过戴寺卿去的时候，最好带上点礼物，即便如此，也要赶对了时间，近来叶公子忙着做生意，平时很少在家。”
戴胄一听，心中有点底了。
“多谢公公指点，老夫明日一早就去拜访那位叶公子！”
“告辞了！”
戴胄走后，怀恩又是轻轻一笑。
“戴胄啊戴胄，看在你给咱家使了银子的份儿上，指点你一番倒也不为过，可惜，你给的这点银子，实在是没什么份量，指点的东西也就不那么值钱。”
戴胄属于大器晚成的人，贞观二年时，和他同样资历的人，都有位居宰相行列的了，可他却只是个小小的兵部郎中。
直到今年年初，才被擢升为大理寺卿。
很多只有核心圈子人才知道的事情，他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起码，他并不知道叶青和王珪他们那些朝中大佬交好，更不知道，太子就在叶家！
“等明日去了叶家，你可别吓坏才好......”
怀恩摸了摸袖子里的散碎银两，转身回到大殿门口，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拂尘，开始了今晚的守夜工作。
...
清晨！
天朗气清！
戴胄拎着两盒子点心，来到永乐坊。
他特意一大早前来，就是担心叶青出门。
叩叩叩——
他按照怀恩的指点，一路来到叶家门前，敲响院门。
“叶公子在家吗？”
“老夫戴胄，特来拜会叶公子！”
吱呀——
不多时，有人打开门，戴胄一看，竟然是个熟人！
贺兰楚石满头大汗，满脸焦灼之色。
不过看到来人是戴胄之后，他不由得一愣。
“戴伯伯，您也是来拜访叶兄的？”
叶青和贺兰楚石关系好，已经不是秘密的。
谁都知道，叶青做中秋套装的生意时，贺兰家出了大力气。
对于贺兰楚石在叶家，戴胄倒是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可他却听清了贺兰楚石的话。
“什么叫……也来拜访？”
贺兰楚石回头看了一眼，悄悄把院门关上。
“戴叔叔，现在里边都乱套了，王相、杨相、杜相、房相他们全都来了！”
“其他的事情小侄回头再跟您解释，不过您切记一点，千万不要表明身份，对王相他们的身份，也不要提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