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啊,都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可不敢胡言乱语。”
“是啊是啊,这是他们之前给我们的五两银子,要不是别人给的,就如今这连饭都吃不饱的年头,谁家还能拿出五两银子来?”
说着,那人从怀里掏出银子。
任勋垂眸一扫,轻蔑道:
“像你们这种德行败坏之人,谁知道这银子是你们偷的还是抢的?说不定这些银子就是靠你们招摇撞骗得来的呢。”
“不是的,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说了谎,那就让我们遭天打五雷轰。”有人已经开始伸手起誓。
“少说那些没用的,你若说的是真的,那就拿出证据来,别的不说,谁喂你们喝的粥总该认得吧?把他叫出来,你们当面对质。”
任勋成功将他们牵着鼻子走,那些难民真的伸长了脖子找人,只是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记忆里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会找得到?
谁做了坏事以后还会留在原地等待被抓?
更何况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让这几个难民活下来。
顾瑾鹤将一切尽收眼底,冷声道:“此事本王会调查清楚,就不劳烦鸣王和你的手下费心了。”
“王兄,此事也算是因你而起,若由你来调查,怕是有些不公,要不然就让我来调查?”顾瑾鸣道。
“你随意,昭辉,继续施粥。”顾瑾鹤懒得与他再啰嗦,眼下当然是百姓们的生计问题最要紧。
“慢着,王兄,这粥里明显掺了剧毒,为何还要给百姓们吃?难不成王兄真如刚才那几个难民所说,要害百姓性命而谋取私利吗?”
顾瑾鸣表面一脸严肃,看着像是在为百姓的安危而担忧,实则内心在狂喜,好不容易抓到顾瑾鹤的现行,他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
他的双唇微微颤抖,唇线紧抿,狠狠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顾瑾鹤看着极力隐藏住兴奋的他,唇角微微牵动起几不可查的弧度。
“鸣王何出此言?刚才他们是说有人给了他们一碗有毒的白粥,却从未说那白粥是从本王的粥棚里分出去的,鸣王怎会知道这粥棚里的粥有毒呢?”
顾瑾鸣闻言双眉轻拧,他当然不敢残害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买不起那么大分量的断肠草,所以他让任勋在粮仓里下的的确是巴豆,只要让百姓们拉肚子,让他们对顾瑾鹤有敌对情绪,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但此事没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他还真被顾瑾鹤给问住了。
“如今这样的年头,谁会把自家白粥分享给别人喝?所以他们的喝得白粥肯定是从粥棚里拿的。”
“那依鸣王所说,这粥里必定是有毒的?”顾瑾鹤冷声反问。
顾瑾鸣双唇紧抿,未发一言。
顾瑾鹤转头看向底下不知所措的百姓们道:“看来若不能解释清楚,今日这粥是谁都不敢喝了。”
说罢,他对昭辉道:“给本王舀一碗粥过来。”
“是。”昭辉依照吩咐办事。
顾瑾鹤手里捏着一碗粥,那碗边碎的不像样子,与他矜贵的气质和富贵的骨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伸手将碗从百姓们面前转了一圈,而后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喝完后还将碗倒扣过来,示意自己一滴都没剩。
百姓们呆呆的看着他豪迈的气势,头一次见有人喝一碗白粥能喝出烈酒的气势。
一碗白粥下肚,顾瑾鹤并无任何不适。
“断肠草的毒素发作极快,刚下毒便会发作,如今本王平安无事,便足以证明此粥无毒,诸位可放心食用。”
顾瑾鹤就是最好的人证。
百姓们见状,立刻前呼后拥的跑到粥棚前面去排队,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身体里的那根弦紧紧绷着,如今松懈下来,才发觉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顾瑾鸣呆呆的看着顾瑾鹤,一时间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任勋分明已经将巴豆混入粮食中了。
虽然巴豆没有断肠草那般歹毒,但还是要遭一回罪的,可顾瑾鹤却什么异样都没有,就算他能忍,那此时已经吃上粥的百姓也十分正常,根本没人喊肚子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带着责备和质问的目光看向任勋,任勋打了个激灵,一脸的惊讶和惶恐,他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昨晚明明把巴豆粉都下在粮食里了啊!
“鸣王。”
顾瑾鸣正在心里恼怒任勋办事不力,忽然听到顾瑾鹤唤他,立刻转换成一张淡然含笑的脸。
“王兄有何吩咐?”他强行压制住胸膛内翻涌的火气问。
顾瑾鹤看着他憋气又不能泄愤的模样,心里觉得爽极了,因此唇角勾笑道:
“没事,就是叮嘱你一下,记得查清楚究竟是谁指使他们污蔑本王,等赈灾结束之后,一起带回京城听候发落。”
“王兄放心,我一定将幕后污蔑你的人揪出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顾瑾鹤笑中带着几分讥诮:“有你这句话,本王自然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将他们带下去审问了,这边赈灾的事还望王兄多上点心。”
“赈灾本就是父皇派给本王的任务,本王自然知道该如何做,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顾瑾鹤笑吟吟道。
顾瑾鸣迅速行了礼,离开了此地。
转身的那一瞬间,他脸色垮的厉害,整个人阴郁的仿佛能看到他头顶有片乌云在密切跟随一般。
任勋亦是满脸担忧的跟上去离开了此地。
昭辉看着他们主仆二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心中暗爽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王爷,那帮难民落在他们手上,不会遭难吧?万一他们将此事败露的帐全都算在难民头上,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咱们收押的那批闹事难民都要好好看着他们,不敢让他们出现任何闪失,不就是怕他们在咱们手里出事说不清吗?轮到顾瑾鸣身上,亦是如此。”
昭辉点了点头,赞叹道:“不愧是王爷,果然神机妙算,想必这一次任勋是有的苦头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