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月巧妙的将自己遮掩过去。
梅贵妃见她不给予正面回应,倒也不恼,反正这件事她已经跟皇上打过招呼了,皇上虽然并未明确表示答应,但也没说反对啊,那不就是默认了吗。
梅贵妃笑道:“贺王身边的人前段时间传回的信件本宫也看了,本宫发现他此次受伤跟去年在战场上受伤的情况很像。
去年他因为重伤一事娶了你,没想到你这孩子倒真是个有福气的,还真给他冲喜冲好了。
这一次不如我们就故技重施,找人算个八字跟贺王合得来的姑娘,让贺王收作妾室,也算是冲喜,你意下如何?”
江云月眼皮一跳,后槽牙紧紧咬着。
她就知道梅贵妃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怎么可能真的能想出为顾瑾鹤好的主意?
梅贵妃的算盘打的太响,她一听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想利用这次冲喜在顾瑾鹤身边安插眼线,即便顾瑾鹤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也可以派人去监视着他,将来顾瑾鸣想要害他不就更方便了?
顾瑾鹤在外身受重伤,她决不能在京中给他招揽麻烦。
“贵妃娘娘是在开玩笑吧?王爷他人都不在京城,怎么纳妾?”她嬉笑着,意图将此话题糊弄过去。
可梅贵妃打定了主意,又岂会如此轻易放过?
“这倒是没什么不好解决的,那道士说了,只要扎个草人贴上贺王的生辰八字,与小妾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可以冲喜。”
江云月皱了皱眉,真有她的,竟能想出来这种馊主意。
她眼眸微转,讪笑道:“看来梅贵妃对贺王真是不一般的关爱,竟连贺王的房中事都提他想好了?若贺王殿下的母妃在天有灵,不知道要多感动呢。”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的脸色有些微妙,他们嘴上不说,可心里都觉得梅贵妃此举有些不妥。
梅贵妃跟顾瑾鹤虽不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也确实没到可以插手房中事的关系。
能插手一个男子房中事的,只有生身母亲和正室嫡母,又或者是这男子的正室嫡妻。
而梅贵妃就算地位再高,也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妾,插手到自家儿子后院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插手到别人儿子的后院,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江云月这一番话的弦外之音,在座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梅贵妃脸上笑意微僵道:“本宫执掌凤印管理六宫,自然要为皇家的子嗣操劳,而且为皇上分忧也是本宫的分内之事,没什么好说的。”
江云月料到她会这样说,继续转战下一个论点:
“娘娘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娘娘久居深宫,不知外头有许多江湖骗子冒充道士,您刚才所说的扎小人、贴八字之术……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巫蛊啊?娘娘别是被那不长眼的骗子给蒙骗了吧。”
皇上一听,眉头也拧了起来,他平生最讨厌搞邪术的人。
当年他与几个兄弟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有几人便用了邪术这等下作的手段。
其实邪术对生活的实际影响他也不敢确定,但他知道邪术就像扎进人心里的一根刺,虽不致死,但每次一触碰就又疼又痒,最后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枕,人心惶惶。
人心不稳的时候就容易爆发暴乱,当年就曾出过这样的事,百姓们自相残杀,伤亡惨重。
所以他严令禁止天齐国内的巫蛊邪术,以保天齐国内的祥和安定。
百姓不能做的事,身居高位的人更不能做,更何况是他后宫里的妃子。
“贺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本宫?那个道士威名远扬,绝不是那招摇撞骗之人!本宫看你就是善妒,不愿意接受别的女人进贺王府的门!
怎么说你也是世家闺秀,怎能修养成此等品性?!身为一府主母,就该有容人雅量才对,你这个样子,也是在给贺王的脸上抹黑。”
梅贵妃见说不过她,便立刻扯了世俗礼教的旗帜过来,站在世俗教条的制高点上指责于她。
梅贵妃见她抿唇不语的样子,心中冷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不答应,那可就坐实了善妒之名。
江云月下颚紧绷着,眼底闪过一瞬的凌乱。
就在沉默气氛蔓延整个太和殿,让旁人都觉得尴尬的想开口替江云月解围的时候,江云月忽然站起身来,离开了席位,径直朝主位上的皇上走去。
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提着裙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皇上明鉴,月儿实在是当不起这善妒之名,我与王爷新婚之夜的时候,王爷曾对我说过会一心一意的待我,贺王府里只能有我一个女主人,绝不会出现妾室外室等。
月儿与王爷成婚已过半载,却未给皇家开枝散叶,月儿自知做的还不够好,也曾提过要给王爷纳妾,可每次都被王爷严词拒绝。
如今王爷远在南州,若我私自给王爷纳了别的女人进门,待王爷归京之时,不知要如何大发雷霆。
月儿无能,不敢私自做主给王爷纳妾,若要纳妾,还请皇上给月儿时间,让月儿问过王爷的意见再说。”
江云月一边说着,眼尾挤出一行清泪,小声啜泣两声,好似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破碎感十足,让人不忍责怪。
她这番话虽然窝囊,但也好过在贺王府里招个眼线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又如何不能做得?
若皇上真答应了她的说法,将决定权交给顾瑾鹤,那她正好能甩了这个烫手山芋,至于纳不纳妾,那是顾瑾鹤要头疼的事。
若他愿意,那就招个眼线回来静等背刺吧。
江云月跪在殿中哭得梨花带雨,让皇上也犯了难。
“哎呀,贺王妃,梅贵妃也不是非逼着你纳妾,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皇上道。
安宁公主看不下去了,出言道:“父皇,儿臣觉得贺王跟贺王妃伉俪情深,往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房里塞妾室,那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才会做的事。
再说了,儿臣与驸马也是成婚多年才有了这一胎,贺王跟贺王妃还年轻,怀胎是早晚的事,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皇上听了安宁公主的话,微微点头道:“嗯,安宁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