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椒房殿的小花园中看月亮。
月亮还是一开始的样子,星星也是一开始的样子,只有我不是原来的我了。
入宫四年,我竟是双手沾满了血腥。
我已经不干净了。
而我无法洗刷这一身的污渍,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天寒了,我打了个冷颤。
墨影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拿了一件斗篷自顾自的给我穿上,把我给包裹在斗篷中。
柔软的毛绒让我的身体都温暖起来,我看了墨影一眼,感叹道:“你总是这么大胆,做出这种以上犯下的事情。”
墨影顿了顿,问道:“你会处死我吗?”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眺望着远方模糊的场景:“不会,若是没有你,我在这个宫里更没有能说话的人了。”
是啊,墨影本就不是属于这个宫外的人,他对我没有惧怕,没有算计,还能保护自己,算是我在这个宫中唯一的净土了。
墨影突然问我说:“那你当初为什么赶我走?”
“……”因为你走了,我就可以放弃所有的温暖,而做一个冷血的太后了。
冷血到为了至高无上的帝位,为了莫君傲可以登顶皇权,为了北莫可以永远的维持下去甚至开疆扩土,我愿意牺牲很多东西,包括属于我自己的人性。
当然,这样说可能夸张了,毕竟我还有一个爱人。
一个爱着我,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的位高权重的男人。
但是这种话我是不会对墨影说
的,我的寂寞我自己品尝就可以了,又何必说出去呢?
说出去给人同情,还是说出去被当作话柄?
没有意义的东西,还是埋藏在心里比较现实。
披上温暖的斗篷,我突然就不想看月亮了,或者说我本意本就不是看月亮而是吹冷风,现在冷风都没得吹了,我又何必站在这里呢?
我回到房间中,从化妆盒里拿出了我珍藏许久的,那个属于莫子曦的剑穗。
想起白日里莫君傲特意来找我说话,倒不是如同往日那般亲密反而格外的严肃。
莫君傲问我说:“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渔翁帮蚌除掉了鹬,那蚌是否会反咬渔翁一口?”
说白了莫君傲的意思便是问我——莫子曦愿意帮他除掉上官丞相,是不是有私心的,会不会在上官丞相被除掉之后,莫子曦反咬莫君傲一口。
其实莫君傲的顾虑还是可以理解的,当初莫文帝留下上官丞相和莫子曦互相牵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莫君傲做这这个渔翁,看他们鹬蚌相争。
这样不管那一方也不会势力掌控整个朝廷,莫君傲也不会被直接赶下皇位。
而莫君傲若是有本事,自然会在夹缝之中互相利用,最后得到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其实我很想说,其实莫子曦一直都不是鹬也不是蚌,他才是真的渔夫。
他现在做的,就是帮助帮蚌除掉了鹬的事情,可笑的是,蚌还以为自己是渔
夫呢。
或者说,莫文帝压根就错看了莫子曦,莫子曦有兵权,但是他却是很清醒的人,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像上官丞相,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但是我和莫子曦之间的默契我是不会和莫君傲说的,因为我很清楚,若是我说了,可能莫君傲对付完上官丞相就要不管不顾的对付莫子曦了。
于是我对莫君傲说:“中州王到底是姓莫的,这北莫国是莫家的江山,他这么多年无儿无女甚至连个妻子都没有,便是想要做点什么朝臣也不会同意的……最主要的是,母后有让莫子曦永远登不上皇位的把柄。”
莫君傲的眼神闪了闪,追问道:“是什么把柄?”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倒不是我卖关子不愿意相信莫君傲什么的,而是因为这个把柄也是我自己的把柄。
说白了这个把柄,就是莫子曦爱我,我也爱莫子曦,我们有过夫妻之实仅此而已。
就算有朝一日莫子曦真的背叛了我,选择自己上位当皇帝,我也有把握带着莫子曦一起去死。
也许把莫子曦想的这样不是很好,但凡事都做好准备,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我已经被身边人的背叛,给弄的……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我没有说出那个把柄莫君傲多少有点不开心,但是不管如何,莫君傲在我这里还是相信了莫子曦关于这次除掉上官丞相的事情是真心帮
忙的。
于是,我也确定了一件事——很快就要变天了。
这不,三日后,莫君傲下旨给上官丞相解禁,毕表示上官太贵妃嗜杀太后之罪本该诛九族,但上官丞相为了北莫做了这么多贡献,上官太贵妃也自缢身亡,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上官丞相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就知道,皇上就算再怎么有城府也是个小娃娃。
而这个小娃娃被一群臣子吓唬着说什么不能寒了老臣的心,不能寒了功臣的心,他自然而然就怕了。
而莫君傲一旦怕了,那上官丞相不只是会脱离危险,日后在北莫国就站的更加稳了。
于是,在莫君傲下旨解禁之后,上官丞相就来上朝了。
而上官丞相的儿子上官子锐和上官子谦也都是朝廷大员,自然也在上朝的行列中。
莫君傲看着下守的臣子们,对看似身体极差的上官丞相说:“丞相受苦了,丞相委屈了。”
上官丞相道:“臣不委屈,只要能查明真相证明臣是无辜的,臣就不委屈。”
莫君傲的表情更是愧疚,便道:“上官丞相如今被家人连累受了委屈,不知想要什么补偿?”
不等上官丞相说话,上官子锐却突然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上,哭喊道:“皇上啊!”
上官丞相被上官子锐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直都把一切算计的清晰明了的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上官子锐这个不
争气的儿子,要在早朝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于是,上官丞相怒斥道:“这里是早朝不是家里,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莫君傲也没生气,连忙道:“丞相何必如此心急,上官子锐大人也是个有本事的,突然这般失态必然是有事情要说,既然有事情要说,说了便是,丞相何必这般呵斥呢?”
上官子锐看皇上这个不紧不慢的状态就知道他肯定是什么都和太后商量好了。
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保住上官家的荣耀……
上官子锐道:“臣看皇上这般体恤家父,体恤臣,臣着实感动,但臣就是因为感动,臣觉得有些事情不能让皇上蒙在鼓里啊!”
上官丞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而莫君傲却笑了出来:“你想说,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隐瞒朕的?”
上官子锐看了上官丞相一眼,看似刚正不阿的陈述道:“正所谓子不言父之过,但臣子,臣子,先为人臣,再为人子,臣不能看着父亲再这么欺瞒皇上了!”
上官丞相瞪大了眼睛,正想说话,上官子锐却从怀中拿出一叠信件,义正言辞道:“臣昨日去父亲书房看到父亲桌上放着许多信件,没想到当初太后出宫去疫区祭天祈福时路遇追杀,都是父亲派人做的……父亲他仗着皇上未亲政的时候贪污赈.灾款项、买官卖官等等做出了无数罪大恶极的事情,证据尽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