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是啊,我当年确实是这么干的。”
说着,赵越将杯子打碎,毫不留情地用其中一片碎片划伤自己的手臂。
短暂的疼痛让赵越恢复了一丝清醒。
赵越将赵老爷子移动到窗边,打开房门和窗户,随后,将打火机扔到书房的书卷上。
“轰!”
火苗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使者,随意吞噬着一切。
灼灼火焰映照着赵越消瘦的脸庞。
随后,赵越不再理会屋内情况,从窗口一跃而下。
这里不过是二楼,况且下方有棚子作为缓冲,赵越不至于受到重伤,但是却还是感觉小腿上的震麻,
不过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兴奋和激动充斥在他的心间,使他暂时忘记了疼痛。
很快,嘈杂的人声传来,赵越此时却顾不了这些,满心满意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腿上的伤痛阻止不了他的步伐,他甚至小跑着朝外跑去。
其实这次逃跑,赵越没有制定任何计划,只是凭借着刚才走进赵家的一点印象,凭借着一点运气,向着自由奔跑。
只可惜,常年卧病在床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赵越的奔跑。
不过是一时不查,赵越就摔了一个狗啃屎,“哈哈!”
赵越没有再起身,而是翻了身,躺在土地上,双手枕在身后,把手当成望远镜,看着天上的星星。
“星星,原来也可以这么明亮吗?”
自由的风吹在赵越的身上,头顶是一闪一闪的星星,像是一位温柔的母亲,和他进行着一场心灵的交流。
不掺杂消毒水味的空气就是要甜一些,从未有过满足的感觉一点一点将他千疮百孔的心弥补了起来。
如果......能死在这一刻就更完美了。
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了,“在那里!”
那道略微带着兴奋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
不过是凭借着一点小小的把戏和一点小小的运气为自己换得一刻的自由和安静。
“赵越......你想杀了他们吗?”
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他的脑海里,它蛊惑着他:“只要杀了他们,你就彻底自由了!你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冰冷的病房了,再也不用去尝试这些危险的药品了,再也不用了.....”
赵越闭上眼睛,任由那道声音在他的脑子里跑来跑去,任由那些人抓着他的身体,将他一步又一步带到牢笼里去。
一种奇异的躁动在他的心上挣扎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是啊,杀了他们不就好了。
反正他们也不是什好人。
死反而是便宜了他们了。
“呜呜呜——”
一道哭泣的声音无端闯入赵越的脑海,赵越睁开眼睛,是秦女士。
此刻她的发丝凌乱,脸上妆容不在,甚至她那个价值最高的戒指都不在她的手上。
“你为什么要管她呢?就算她是你的母亲,可是她对你好吗?!”
“是她亲手把你送进了实验室!”
“赵越,你难道都忘了吗?为什么还要想着她的命!”
那道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嘶吼着。
“啪!”
赵越被秦女士重重打了一巴掌。
对啊,为什么要管她,在她的脑子里,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她是十三年的荣华富贵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吗?
说到底,他不欠她什么。
可是......
“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们就好了,很快的,你很快就可以解放了!”
“我来自你的心底!你的密码不可能瞒过我的,赵越,你就是这么想的,你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还在好好活着,他们就应该呆在地狱里面!”
“动手吧,赵越。”
赵越睁开眼睛,一道寒光闪过,这才发觉自己手上拿着一道刀。
那些人排列整齐站在他的不远处,表情木讷,目光幽怨,他们的手上沾染着鲜血,像是看到一个猎物一般看着赵越。
“你看,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血!死都是便宜他们了!赵越,杀了他们吧。”
赵越拿着刀的手在不断的发抖,他的母亲站在那群人的最前面,脸上是精致的妆容,手上的翡翠镯子却变成了血红色。
宛如一条长长的舌头锁在她的手指上。
赵越拿着刀,步调轻快地一步一步靠近他的母亲,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母亲身体上的颤抖。
她在恐惧。
赵越温柔地将秦女士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随后丢在了地上。
“啪嗒——”
戒指应声而碎,只一瞬间,秦女士的眼神从恐惧变成了愤怒。
“滚吧。”
赵越站在她的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滚吧。”
秦女士的身体陡然放松下来,化作碎片消失在了赵越眼前。
“为什么不杀了她!你为什么!你明明那么想!”
“是啊,我很想杀了她,但是我不能。”赵越的声音毫无波澜,就像是一谭死水,“人是有道德的,她可以没有,但是我不能没有,况且说来可笑,也是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不管我想不想,无论我遭受了什么,她始终是我的母亲,即使我本人并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赵越干笑了两声,有些无力地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这些人的恐惧,竟觉得十分无趣。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你的内心,你骗不了我!赵越!”
“我为什么要骗你,人应该正视自己的绝望,他们是该死,但是不该死在我手里,那不然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赵越深吸一口气,用力将匕首握在手里,“他们会有自己的审判庭。”
一瞬间,赵越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与自己面容一致的男人坐在高位上,不悲不喜地看着人间的各种丑事,微微蹙眉,轻声道:“他们会有自己的审判庭。”
“赵越,如果你不杀了他们,他们会杀了你,需要我在帮你回想一下,你被他们抓住之后的生活吗?”
那道声音冷笑起来,宛如一个正在吐着舌头的毒蛇一般缠绕在赵越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