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芜朝大殿中央走去,王邪并未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走至大殿中间,目光在雪蓝上扫了一眼,微微有些深沉的光在眼中一闪而逝,再抬头已是一副平静镇定的模样。
萧衍看着她,她却未与他视线交汇,哪怕一会地无视着他。
凤桔从未看过如此好看的男人,盯着萧衍,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张她见了甚是欢喜的容颜。
“请三位站成一排在前。”那天师伸了伸手,对他们说到。
前方三个人都很配合地站成一排,看向他。
只见他移动步子,手持雪蓝,开始舞动那宽大的白袍,口中念念有词着让人听不懂的巫语。
众人不禁屏息窥探着这天师如何应证那奇花,唯有赵王依旧一脸不屑,还有姜王的视线仿若只有一个焦点,焦点的位置正是那湖水蓝鸢的神秘女子。
君芜的目光随着那天师的步伐移动着,脑海中思索着:那朵花是雪蓝没错,但又是谁从风郡的酒楼带走了那盆藏在她房间地板下的雪蓝,而偷走雪蓝的人又是否知道她今日会出现在梁国的国宴上。
就在她思索时,眼前的景色已在大片蓝花陨陨落幕后,变化。
国宴不在,君芜的眼前呈现另外一幅景象。
花瓣落在似乎还有着清晨露水方洗过的风中,散发淡淡香味。
君芜的眼睛看了看眼前这大片大片,美轮美奂的蓝色花树,目露震惊。
一大朵一大朵的蓝色花朵开得肆意飞扬,一阵风吹过,像是河海上的蓝色波浪,卷起着一排排地向前涌动。
定了定心神,她左右环顾这一切,踏起的脚步,觉得身子,变得轻盈无比。
此时,她竟发现她的心好像也随着这轻盈的步伐,变得格外轻盈起来。
远方有一声声愉悦的口哨声传来,那哨声欢快着一份惬意的随意,君芜一听便很喜欢开头的曲调,于是踏着步伐朝那哨声的方向而去。
一大片的蓝色花树之中,阳光透过花树的木丛照在林中,斑驳着一种奇异的迷离色彩。
当她看见那坐在蓝花树上吹口哨的清俊少年时,不由地顿住脚步,仔细看他的五官容颜,微微撑了撑瞳孔放大的弧度。
她起唇,唤他:“王邪。”
与王邪五官轮廓极为相似的少年坐在树上,口哨声戛然而止。
他低头朝下看了看她,一双少有漆黑的眼目里,透着些纯粹未褪的欢喜与好奇。
“你在叫我吗?”他指了指自己。
君芜看着他,未说话。
少年见她不说话从树上跳下来,朝她走来,目光打量着探究。
“小妹妹,你怎么会在这?”
“小妹妹……?’不知他为何如此称呼自己,君芜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矮小了许多,连手也是。她不由双手摸了摸她那还有些肉嘟嘟的脸,眼神透露着一丝复杂的诧异。
比她高一个头的‘哥哥’王邪见她眼神有些复杂,微微蹲身,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是不是迷路了?哥哥带你出去。’
说着他便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君芜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显得青涩明净和王邪很相似的少年,似还未从眼前的状况中缓过来。
少年边拉她朝前走,边说话:“你怎么会出现这里?这里是禁地,也是我的秘密基地。”少年扭头望她,这名少女有着精致漂亮的五官,张着一双天真而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有些灵透的聪颖,觉得十分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头:“你家住在哪里?”
君芜只是看着他,并不答话。
直到被他牵出了这片蓝色的花树间,出了这座不像尘世所有的花树林,眼前出现一片地形起伏,绿色辽阔的平野。
她被自己稚嫩的声音诧异着:“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见她终于说话,有些惊喜,张口要回她。
可是他看了看这里,又有些陌生地望回她:“准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神情有些无奈,但还算轻松:“我是作为犯人被关押在此处,听他们说这里叫‘月’。
“月?’君芜从未听说梁国有这个地方。
“是,月。”少年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仿若看到一轮明月在空中,微微朝她笑道:“这里的月夜很美,明月被作为一种神的化身看待,所以取名‘月’。
君芜看着他又问:“哥哥,你犯了什么罪?”
王邪赶紧摆手解释:“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君芜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他。
王邪这才捂着胸口,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抬头,有些难以启齿地结巴着:‘我……其实,我……其实……其实我,我其实……’
“哥哥,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
“啊,这么聪明,呵呵。”摸头干笑两句。
君芜觉得这少年虽然像王邪,但是问什么说什么,说什么相信什么,十分的单纯!指着身后那大片蓝花问他:“哥哥,这花是什么?”
“啊,这花这里的人叫它‘月蓝’。”
“月蓝?”
“是啊,月蓝一年开一次,每回开花一定是月亮最明亮的时候。虽然不知你为何在此,但是今夜听说是月最热闹的时候,这路也算是迷值了。”
“……”
少年似乎不在乎自己囚犯的身边,对少女温柔而愉悦地笑着:“要一起去看看吗?”他摸了摸头:“我一直想去看的。”
君芜看着他,半会,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变小的女娃君芜跟着少年步入到一个高大石壁上,她抬头震惊着,源于那像是被人泼了颜料的石壁上呈现着各种色彩,有红的、朱红、紫色、黄色、茶色……尤为让人震惊的是,石壁里面嵌着一个个黑色的囚笼,一间间房子的造型。
少年将她带入属于他的‘笼子’里,说这里就是他被囚禁的地方,然而她见与一般房间无异,香檀软床,用度都颇为高格。
少年似乎看出她眼中的诧异,也只笑笑,并未多做解释。
君芜心下不知那国宴的天师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这一切是场幻境,还是场梦?无论是什么,他把她带到这里,目的又是何在?
而她问他:“哥哥,你叫什么?”
他顿一下,方道:“你可以叫我牙耳哥哥。”
“牙耳,哥哥。”
少年笑了笑,“嗯。”
快至傍晚时分,有位一身黑衣连头都被黑帽遮住的老者进来。他伛偻着背,手上提着一篮子可口的饭菜,态度冷漠却也是客气,送完饭菜没有任何沟通地便出去。
君芜被少年藏在柜子里,老人走了少年牙耳便把她拉出来。
她坐在凳子上与他用了饭,等至傍晚,牙耳带她步入他挖的通向外面的秘密通道,来到月的神的祭地。
君芜未曾见过什么神祭,在空旷的黄土地上,一瞬有一种回到十分古老的时代。她盯看着一群类似巫人的人,身着黑衣,面戴着牛头马面的器具,宽袖长舞,上面还绣着‘山海经‘上各种奇珍异兽,欢愉而神圣地跳着巫族的祭舞。
台下的群众是长得比一般老百姓要高出约一个头模样的人,他们也都是黑衣黑帽,把自己遮在一片黑暗之中,只露出两只咕噜噜的眼睛而已。她兴奋地举着手臂,不时伏地朝拜,似乎在为这场祭祀欢舞。
巫族的祭祀君芜看过不少,倒也不惊讶,只是当他们跳着跳着……那个女人出现在祭台上的时候,她的身子猛然一紧,瞳孔一瞬收缩又放大着。
她微微颤抖着身子,声音有些沙哑地叫出台上那精艳绝伦,宛若天神降临般的女人:“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