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萧衍来寻君芜,不远定了定,见她站在小院外面杵着月亮,一脸深沉。
忍不住笑了笑,不知为何,看着她为某事很烦忧的模样,他却心情好极了。
萧衍走得步轻,以至于到君芜身边,君芜还未发现。
直到他靠近她的脖子,吹了口温凉的气:“姑娘,还我命来……”
那一句鬼般的呼唤令君芜脖子顿起了阵鸡皮疙瘩,但很快反应过是谁来,伸手将他头推开:“别烦我。”
萧衍没想到她会推自己脸,被推回去捂着脸,觉得新鲜。
但见她一脸嫌弃的模样,莫名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君芜觉得他有病。
“觉得你可爱啊。”
君芜望了他一眼,显然不想与他再说话,抬头继续看她的月光。
看着看着,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肩上,她瞟了一眼,却也未转身:“何时安得如此好心了?不像你。”
“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
“总之不是白的。”
萧衍用扇子戳了戳她的额角,“小丫头没眼力,哥哥很白好吗。”
君芜手打开他的扇子,“叔叔,你要是太闲,就去前面那块地去拔草。”觉得他聒噪,披风扔给他,“不打扰你拔草,我进去了。”上下看他,依旧毫不掩饰她很嫌弃他的感觉。
只是萧衍顶着冷风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放她走,伸手拿住她的衣襟,又把她拽了回来。
“你做什么!”
“小侄女,叔叔要问你的话还没开口呢?”
君芜反抗,但是发现越反抗,被他贴在胸前更紧,当下被他抱着,脸红了红,又白了白,不动地道:“放,开,我。”几乎咬牙切齿。
萧衍怀疑自己不放开她,下一刻,她会咬他,虽然他不介意,但之前给她似乎留下的印象不是太好,便也想洗洗白。
“你到底要做什么?想问什么?快点,本来就冷看到你更冷了。”
萧衍摆了摆手,“问你明天做什么?”
“关你何事!”
“我是你未过门的夫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是一体的。”说着他要去拉君芜的手,却被她躲开。
“无可奉告!”君芜转身走,又被他拉了回来,君芜有些炸毛:“你够了没?”
萧衍抱着她,“你真暖和。”
“放开我!”
“要不要去我房间?晚上你一个人睡必定很冷,我们可躺一张床上抱着互暖地过渡漫漫寒夜。”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眸子,纯洁的不像话。
君芜眼抽地一脚踩下去。
萧衍:“啊……”了一句。
与他折腾了半会,君芜累了地坐在石桌上,萧衍显然精神很好地在对面扇着凉风,撑着额头,看着她笑。
君芜捂了捂额头:“真是个大麻烦。”
“那还真是遗憾了。”
“你其实不用我说什么你都回的!”
“你说的每一句,我都往心里走了,必是要回心的。”
君芜觉得肉麻地抱了抱胳膊:“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了。”顿了顿,想来甩不掉他,不如就好好利用他所拥有的资源。
听王邪说,他曾做过好几个国家的丞相。
“虞国的丞相你做过吗?”
“做过三个月。”
“……好。”
“我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小侄女尽管吩咐。”
“如果可以让你走。”
“除了这个。”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
“秘密。”
“……”
君芜撑了撑下颚,想了想,道:“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重霓的事,但却不知从何深入下去,你可能在虞国找到当年重霓身边的人?我想再了解更多一点有关她的事?”
“我很奇怪,你为何抓住重霓这条线如此执着。”
君芜摇了摇头:“不知,感觉。”她垂眸认真地思量了下:“我感觉在她身上藏有我想要的东西,小蓝叔叔所告知的还有很多疑惑和奇怪的点。”
“那你为何不找他再问的清楚?”
君芜摇了摇头:“他所知道的应该也只有那么多而已。”
“你好像很信任他。”
“他是我的小蓝叔叔,曾经为了我和楚……我母亲差点死了的人,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他?”
“阿芜,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会变的。”萧衍指了指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树:“你看那棵树现在逢冬光秃秃,等到春天就变成绿的,等到秋天即是黄的……”
“那它也有一定的规律在里面不是?春夏秋冬四季之变,无非也就四色,说到底它还是不变的。你说的,看的只是短暂的某一瞬间,可有时也需要拉长一些时刻来看待事物,局限容易狭隘。”
萧衍认真地看了看她,低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好似,也有道理。”
君芜捂了捂额头:“为何总被你带一条奇怪的话路上去,我方才说的事,你到底能不能?”
萧衍抬眼看她,“你都开口了,我怎能不能?”
君芜弯了弯唇,觉得他安静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那么讨厌。
突然想到他之前答应自己的事还未兑现。
“差些忘了,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该兑现了?”
“我有答应你什么?”
“王邪的事,他……现在如何?”
“呵呵,原来是公子。”
“他应该很好吧。”
君芜挑了挑眉,那个‘吧’有些意味深长。
萧衍接着又道:“可这回他母族势力来势汹汹地逼迫他娶亲,也不知他是否斗得过他们的施压,现下答应与否。”摇了摇扇子,他自言自语着:“不过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
“什么叫由不得他?”君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萧衍:“你不知他父皇这回是真的是病重了,奄奄一息恐时日无多,朝中要臣和太王后都在背地里商量着新君册立的事,王的人选姜国也只有两位,一位便是公子,另一位便是四公子,他二位背后的家族支撑和贵族拥护的数量,也是最大且最有资格的王位继承人。此次不巧又赶上你上回现了那青龙的大风,现在巫族势力迫切地王权摇着尾巴集拢,姜国也不例外。其中有一巫人受‘天神’附体,天下告知,这两位公子谁能先娶得圣德圣贤的天命之女,便以其处子初夜的血祭祀王神,不仅大王能够治愈,且与她成亲的那位公子便是姜国天命的大王。”
君芜眼角抽了抽:“那何谓圣德圣贤?”
“又不是我娶,我不在意。”
君芜捂了捂胸口,有些闷然。
能想到王邪过得应该,很不好。
“难受了吗?”
“闭嘴。”
君芜抬头:“这算是坏消息。那好消息呢?”
萧衍:“这明明就是一件大喜之事,难道不算好消息?”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再也无法找到我。”
“别吓唬我。”
“要不要试一试。”
萧衍看了她半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方才在逗你玩呢,那对你来说还真是个坏消息,我知道。”
君芜拍开她的手:“别碰我。”
“好,好。”
“所以好消息是?”
“这好消息嘛……”萧衍头侧了侧,看向挂上树上的月光,便笑了笑对君芜道:“阿芜,丹青从一个国家,飞到另一个国家的时间,你可有计算过?”
君芜不明。
萧衍朝她伸出手来:“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困的样子,恰好我也是。”他笑的有些兴味:“不如我们一起来计算一下,你的龙到底能飞多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小哥抬头眨了眨眼,以为眼花,好似看到一条龙在月亮上飞着。
那龙上还坐着个提着灯笼的男人与女人……待那龙飞过那圆盘似的明月,他久久还不能回神。
姜国王宫内,王邪因姜王病重,一直留在姜王行宫不远的一处宫殿住下,此刻正在沐浴。
这几日巫人又重新回朝,并到处散播些妖言,上惑君臣,下惑百姓,十几年前的妖风邪气,一时之间苏醒的张狂。
并且波及的范围,是整个大陆。
而这一切的开始,据他所查,竟是因为君芜,还有丹青。
君芜,她在姜国。
她……随她罢,没事就好。
似乎,她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
对于她,自己到底又算什么呢。
王邪闭眼沉思,未发现身后有两名美人朝他走来,直到一双素手碰到他结实而肌肉均匀的肩膀,他才猛然睁开眼睛。
水下抽出承影剑,剑影晃动,转身剑已抵在一名美人的喉咙上。
美人吓得手脚哆嗦:“公,公子……我是司空大人派来伺候公子的!”另外一名还算机灵的立马下跪。
王邪皱了皱眉:“司徒大人!?”他的亲舅,一张威严的脸闪在他脑海,想不到他会继太守大人后,也干这种事。
片刻,他收了剑,有些冷地道:“立即,马上,给我出去!”
“可,可是……”美人抬头,楚楚可怜。
“滚!”
另外一名美人见一向温和的公子发怒,心下一惊,起身还算镇定地上前连忙拉那名与她同样被送进来又哭又抖的女人:“妹妹,公子怒了,速走。”她低声道。
那美人回过神来,连忙被她拉着离开。
她们的身影离去后,王邪转身剑狠狠地砸向水面。
自从这回回到姜国,他身边成日都被各种女人潜伏。
而这些女人的背后,有些是自己人,有些却是四弟与太王后的人!还有一些……是新王后的!
水珠在他那虽常年出征,却白的不像话的肌肉上,缓缓地流着一条条诱惑的光景。
那离去有些机灵的美人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月黑风高的姜王宫,君芜张大眼睛,左右看了看,有些难以置信,小呆竟然在一个时辰内,从虞国飞到了姜国。
虽然这两个国家挨的也不远,但是若是平日车马行,不眠不休地赶路也需个十日左右。
之前听说王邪回了姜国,她去了虞国,后来潜意识里的想法是必定要二人要等个一年半载恐怕才能再见,没想到……丹青竟然如此神力实用。
王邪见她神情张望着新奇,一旁笑着打趣:“要去见公子,此刻是不是很欢喜?”
君芜一脸镇定,但眉眼里有着浅浅遮不住的欣喜:“还好。”
“口是心非。”萧衍伸手又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君芜条件反射地狠狠地一掌拍过去:“说了多少次,别碰我,别碰我的头发!”
君芜未有察觉,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些,立马这戒备森严的姜国,一时亮了许多火把在他们周围。
为前的侍卫喊道:“何人!”
君芜捂了捂口,张了张眼睛,有些懊悔
恰时,萧衍牵起了她的手,朝人群的火光走去:“陆大人,是我和未婚小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