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狼吧?
但你了解狼吗?
狼是群居动物,但不是所有的狼都一定会生活在狼群之中,这世界上有一种狼,我们称之为——
孤狼。
孤狼和那些因为身体状态不佳而被迫出走狼群的独狼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又有一点点区别。
就好像孤独与孤单的区别——
孤单,是一个人和一群人的事;
而孤独,是一个人和整个世界的事。
人其实和狼一样,吴博就是人群中的一只孤狼。
像他这类人,通常都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孤傲与自尊心。
他们不会像那些独狼们一样看上去那么可怜,因为他们很早就已经习惯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尹梦依最后还是走出了房门,她没有再问为什么,也没有再去问他到底伤得有多重,又要怎样自己给自己疗伤——
她选择了成全,成全他这种很伤人心的孤傲与自尊心。
可尹梦依并没有觉得很伤心,她更多的是心疼。
一个人到底要有着怎样的经历,才会养成这样的孤傲与自尊心?
尹梦依静静地站在门前,她没听到房内有半点动静,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扇门,就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房间内——
吴博已经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此时他正在给一把水果刀做简单的消毒。
爆炸的冲击力让他的骨头和内脏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他的胸腔处有大量淤血,如果不把这些淤血放出来,别说疗伤了,连呼吸都会越来越困难。
做完消毒,吴博封住了自己胸前的穴道,暂时阻滞了正常血液的流动,然后避开要害,用刀在自己胸腔处捅出了一个口子,再将一根消过毒的医用管插了进去,一口一口地吸出那些淤血,吐进了一个盆里。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因为他知道尹梦依就在门外——
他怕吓到她。
将胸腔内那些大块的淤血吸出来七七八八后,他把医用管抽了出来,然后用早已经准备好的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伤口缝合好后,吴博解开了自己封住的穴道,然后抓了一把他自己配的药粉敷了一半吞了一半。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缓缓地瘫倒在床上。
休息了一会,吴博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呼吸已经顺畅了许多,他的体内仍然还有一些淤血,但现在他已经可以运气把它们逼出来。
他起身换好衣服,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医疗用具”后,然后把盆里的淤血倒进马桶里冲走,才走去开门。
房门打开后,尹梦依只是红着眼眶看着吴博,什么话都没有说。
吴博苍白如纸的脸上洋溢出笑容,得瑟道:“你看,我就跟你说我没事吧?”
说完,还不忘原地蹦跳了两下,顺便秀了一把二头肌。
尹梦依现在哪会信他这些鬼话,她径直走了进去,顺手把房门关上,然后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啊?”
吴博又开始装傻充愣,贱兮兮地说道:“不要嘛,人家还没有准备好。”
“怎么,要我帮你脱?”尹梦依语气不善道。
吴博继续岔开话题道:“我们还是先下去看看丫头回来了没有,她今晚一定吓坏了。”
说起林雪儿——
尹梦依顿时心生一计,点头说道:“也行,那一会我顺便和她说说她哥为了她差点被炸死的事情。”
说完,她转身就准备去开门。
“我脱。”
吴博乖乖就范道:“我脱还不成吗?”
这要是让林雪儿知道了,不纯粹给那丫头增加心理负担吗?
搞不好,到时候连何兵都知道了,他非发疯不可。
这可不是吴博想看到的结果。
目的达成,尹梦依转回身来,看着他。
唉~
还真是一个犟女人。
吴博有些无奈地叹着气,慢慢地脱掉了衣服——
他的身上很干净,只有两道伤痕,一旧一新。
这倒是有些出乎尹梦依的所料,她以为,像吴博这种不把他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身上一定会伤痕累累。
有人说过: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尹梦依可不太认同这句话,她觉得干净点的男人挺好,要是吴博身上能再干净点就更好了。
新的伤口上贴着一块纱布,有点太过醒目。
尹梦依走了过去,开始轻轻地撕开胶带,然后掀开那块纱布,看着那用线缝合的伤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头,看着他继续说道:“吴博,你说我留下来,你怕自己下不了手,可以,我成全你。”
“但做为妻子,事后我总该有权知道你到底对我老公做了什么吧?”
这话,说得有点好,有点妙。
吴博看着尹梦依那又气又心疼的样子,只好磨磨唧唧地说道:“我胸腔内有淤血,所以我给它放了出来。”
“怎么放的?”尹梦依开始挤牙膏道。
吴博一咬牙,和盘托出道:“就用刀捅个洞,然后插根管子进去,再用嘴巴吸出来就好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在说一件跟剪指甲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尹梦依是没有看见,但她现在光凭想象都能知道这压根就没他说得这么轻松——
没有麻药,没有专业的医疗器械,自己给自己捅一刀,自己给自己插管,自己给自己吸淤血,自己给自己缝合……
一个人到底是要有多狠的心,才能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有眼泪在尹梦依的眼眶里直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大姐,你别哭啊!”
吴博急了,慌张道:“你这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对你干了什么混蛋事。”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
尹梦依的眼泪掉了下来,朝他凶道:“你就是一个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我为什么不能哭?”
“我今晚差点就成寡妇了,你个混蛋,你知道吗?”
这就是喜欢——
当一个人不再抗拒心中的喜欢时,才会发觉这份喜欢对自己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吴博真慌了,比身上绑个炸弹还手足无措——
他想伸手给她去擦眼泪,但伸了手又不敢去擦;
他想说点什么话安慰一下她,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怕说出来让她哭得更凶;
他还想抱抱她,可是他连抱的姿势都不敢做;
他好像一个小丑,一个只敢躲在面具下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