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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时机已到,白帽为冕

    安静带着书信,回禀了傅颛,告假回医庐两日,信就在这期间送出。

    上京之中,年后皇帝便起了病,风寒反复,直至卧床。

    几位王爷轮流陪伴。虽说卧床,思路却清晰,且精神大部分时候仍是好的。

    今日轮到祁王伴驾,皇帝在熟睡中,御林军便送来了消息。金公公捧在手里,恭敬地等着皇帝的睡醒。

    祁王守在一边,与金公公道:“想来父王还要再睡一会,不知小王有什么能为公公效劳的的?”

    他话说的隐晦委婉,皇帝从未动过皇子代政的念头,此刻更该避嫌,但他今日收到了李瑜的信,故而有此试探。

    金公公之所以能伴驾多年,正是因为他心中清楚,自己的主子只有皇帝一人,无论二位王爷如何炙手可热,他从未眼红过:“陛下勤政,每日无论事情大小,都得亲自过目。王爷有心了,不如到偏殿去歇一歇。”

    祁王笑了笑,回道:“父皇有疾,身为人子岂有自己快活的道理。一直到父皇醒来,我都在此处守候。”

    金公公也不劝他,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王爷孝心感人,陛下知道也定会快快痊愈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皇帝缓缓睁开了眼睛。祁王立即将他扶起,靠在团子上。

    “父皇,您感觉如何了?”

    皇帝扭了扭脖子,活动了筋骨,精神似乎不错,没有回应祁王,看到了候在一旁的金公公:“小金子,什么事儿。”

    金公公来到龙榻边,乘上了手中的折子:“是靖州刺史萧淙之大人的折子。”

    祁王警醒,快速思索后对皇帝拱手一拜:“见到父皇安好,儿臣就放心了。”这是要走的意思。

    皇帝却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从金公公手中接过折子,对他吩咐了一句:“你有心了,就在这里陪朕说说话吧。”

    “是。”

    说是留他说话,却翻开了折子,阅后沉默着嘴角抽了抽,看不出情绪。

    合上折子,转过脸问祁王:“你生了个好儿子。”

    祁王难辨圣心,只好回答说:“这也是多亏了,有父皇您的教导,给他机会,去麓山学习,又肯放他出去历练。”

    “哼。麓山,”皇帝轻笑一声,“你倒会替他筹谋,麓山仙逝的创业先生,是朕的老师,你送他去,是希望他效仿朕,以后也坐上这张龙椅吗?”

    祁王扑通一声跪下:“父皇恕罪,儿臣只是希望他以父皇为榜样,勤学思敏,身为皇族,更好的尽到义务,为我李家江山出一份力,为父皇分忧罢了,绝无非分之想。”

    “你是皇长子,他是皇长孙,怎么你觉得继承朕的皇位,是非分之想?”

    这话进退两难,祁王重重叩首:“儿臣不敢!儿臣从不多想该不该,只有父皇给儿臣的才是儿臣的,父皇没有开口,儿臣只会当没有这回事儿。”

    皇帝听了这话,一言不发,凝视着跪伏在地上的祁王。

    祁王见皇帝不说话,他便跪着一动不动。

    倒是金公公眼尖,扶他起来,劝道:“陛下,王爷在这守了您一晚上了,这睡不好,最折磨人,说话都来不及转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王爷快起来吧。”

    祁王顺着他的话道:“儿臣所言,皆是肺腑之言。父皇明鉴。”

    皇帝面色紧绷,拿起那本折子,甩到他眼前:“你自己看看吧,看看你的好儿子。”

    祁王赶紧摸过折子,打开快速阅览,末了,咬着牙用力合上,对皇帝道:“这简直是诬陷!伯卿不顾危险,亲自出使关外,分明是萧淙之从中作梗,才使他此行失败!”

    “靖州本就是是非之地,他自己没本事,还怪得着别人?这钱早不送晚不送,偏偏挑买马的时候送,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他拖延怠慢,原本答应和谈的吐谷浑和室伟,重新倒向了突厥!如今联军已经陈兵在外,若不是萧淙之以身犯险,买下了战马,这些马落到突厥人手里,人家就不仅仅是陈兵了!”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祁王,又跪下了:“父皇恕罪,伯卿他毕竟年轻,对关外人生地不熟的,请父皇宽恕他这一次吧。”

    “宽恕?朕问你,嘉柔逃婚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及,祁王犹豫再三,回答道:“儿臣,确实知道一二,但已经暗中协助,将人送去待嫁了,儿臣和六叔一样,都怕为了皇室的声誉着想啊,至于定王行凶一事,儿臣确实不知情啊,如果之情,儿臣一定会拦下六叔的。”

    皇帝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你倒撇的干净!若不是你们纵容,嘉柔怎敢如此大胆!早早成婚,就没这些事儿了!如今倒好,惹怒突厥兵戎相见不说,皇家的脸都丢尽了!”

    皇帝气上心头,一阵眩晕。

    “陛下息怒啊,保重龙体要紧。”金公公又来劝。

    祁王也道:“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父皇您千万保重龙体啊。”

    待皇帝喘过气,面对自己衰老的病体,恼怒和不满涌上心头,指着祁王大骂:“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来人,传旨下去,任命萧淙之为和亲使者,代替世子李瑜,于五月五日,送公主出嫁,送嫁妆入突厥!”

    故意当着祁王的面,用萧淙之顶替李瑜,可见对他有多不满。

    待祁王走出寝殿,已是满头冷汗,太医在外头等着请脉,祁王想了想,将人请到一边,询问道:“章太医,父皇如何了?年初说是风寒,怎么反倒起不来了。是不是有其他病症,尚未查出?”

    章太医摇摇头道:“陛下毕竟年岁大了,每病一次都伤元气,即便治愈也难以恢复如初,微臣说句不该说的,人到了这个岁数,已不是我等凡夫能够左右,一切都有天命。时候到了,小病也能要命。王爷,您可得做好打算呐。”

    说罢,走进寝殿之中,祁王伫立良久,从怀中掏出李瑜寄来的书信——时机已到,白帽为冕。

    王字冠白帽,这是要他皇袍加身,更进一步了。

    祁王捏碎了信,下定了决心,趁夜色,走出了皇城。

    (作者:今天有点事,凌晨先更2千,下午再补2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