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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个女人要不了他的命

    也不知元穆说动了皇帝,还是皇后的话起了作用,第二日,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便传话过来,一番说辞,准元绮回靖州了。

    出发前,元绮格外仔细,将身边随侍之人筛了一遍又一遍。元绮想到或许今后还有特殊情况,便让荔云将安静带上了。

    一番周折终于出发,萧宗启一早便在城外接她。

    元绮揭开车帘,见他一身戎装,身姿挺阔,丰神俊逸,心中怦然。下了车,提起裙摆走缓缓走向他。

    萧淙之也下马大步迎上来,将她揽在怀中:“今日打扮过了?”

    她今日换了一身春衣新装,悉心梳了发髻,戴了一只海棠步摇,一步一颤摇曳生姿。

    被他看穿了心思,面色微红,却并不遮掩:“我怕生变,早早便出来了。”

    他将她的心意看在眼里,自从身心相许,她对他总是直白且真挚的,她不知道,这些于他而言既是珍宝又是毒药。上瘾的毒药。

    萧淙之二话不说将他打横抱起,送进马车内,自己也坐上马车。荔云早已笑的合不拢嘴,吩咐道:“出发!”

    马车内二人十指相握,元绮靠在他肩头,感叹说:“想不到短短一年不到,山雪消融,物换星移。又去往靖州了。”

    萧淙之笑着说:“这叫峰回路转,有缘千里自会相逢。”

    元绮灿然一笑,直起身,问他:“对了,哥哥说陛下已经下旨遣你守受郸州,可有凶险?”

    “郸州有我堂姐驻守,韩冲与庞统在靖州遥望相助,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只是……”他若有所思,牵动着元绮的心:“只是什么?”

    “只是仗既然要打,不如就彻底打一场。”

    元绮闻言忧心,却也明白他的心思,只问:“你如今有几分把握?”

    他认真道:“七分。”

    “不多也不少。”

    “眼下雪还没有完全化开,正是外族最虚弱之时,阿蒙多之所以要再这个时候出兵,一来是想要借此劫掠财物,二来则是以退为进,以攻为守。如果等到李瑜那几百两万银子和牛羊送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元绮明白,他想借这个机会开战收回三州。但就如元穆所说,内有祁王与突厥勾连,又有辅国大将军坐镇上京。奕王的外祖家远戍西南,鞭长莫及,若是生变,他便会腹背受敌。

    元绮握紧他的手拉到心口处,安抚他说:“你别着急,走一步看一步,此番若能轻松解决,借着这个机会探一探突厥的实力,我们徐徐图之,到时财力充盈,胜算会比现在更大。即便战事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已经打通了南北商路,哥哥会为你在中原筹谋,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即便生乱,我们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萧淙之含笑看着她,她比他想象的更好,一旦交付真心,便是毫无保留。

    将人拉到怀里,语言已无法言说情愫,唯有身体相缠才能真切感受。

    元绮推了推他:“别。”

    萧淙之放开他,眼神上下扫了一遍:“还疼吗?”

    “嗯……”

    他哑然失笑:“抱歉,下次我轻一点。”

    这话他那夜也是这么说的,可到后来才发现,不过是哄她的,说了马上可是没完没了,说轻一些,动作却越来越狠。

    元绮羞恼地转过身,萧淙之哄了她一会,话题又回到正事上:“我要连夜赶去郸州,你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一路上好好养。”

    元绮知道他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能够一起回靖州已经不易,并不计较,嘱咐他:“你也要小心。”

    萧淙之将元绮送到驿馆,掌柜的见他此次带了夫人,仍然入住之前的那间房,替他捏了一把汗,心道这位大人心也太大了!

    掌柜的打听过这位夫人,乃是当今镇国公的亲妹妹,若是让她知道刺史带了女人来这里快活,那还得了?

    于是趁着萧淙之与元绮上楼的空档,吩咐伙计们,嘴上的门都把牢了!

    待安顿了元绮,萧淙之便没有时间再逗留了,他将近卫都留给元绮,只带了两个人,连夜奔回北方。元绮只宿了一夜,第二日也起了大早出发。

    萧淙之比元绮早到靖州七日,韩冲连夜在颍州与靖州交界处接他。

    两队人马在平原上正面相遇,韩冲策马冲去,抡满手臂,向空中抛出一袋水囊,萧淙之急驰而来,看准时机勒紧缰绳,马嘶长啸,凌空跃起,他伸手揽月,稳稳接住了水囊,风尘一路,十分干渴,咬开水囊便从头顶浇下,酣畅淋漓!

    老大,终于回来了!韩冲兴奋地高喊,可把我憋坏了,就等着你回来,冲出关去杀外狗呢!

    萧淙之来到他面前,问:阿蒙多到哪了?

    在郸州外来回溜达,草原上流窜,人不多,一群耗子,隔三差五来恶心咱们一下!

    萧淙之手按在斩马刀上,严重凶光已现: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驾!

    好嘞!!!韩冲挥舞着缰绳呼喊着追随萧淙之。

    月光下,一道铁蹄如利刃刺破夜空,进入了靖州。

    李瑜知道皇帝派萧淙之御敌的消息,自然也听说了上京的风波。

    萧淙之刚到巡防营,李瑜便掐准了时间似地来到营地。

    庞统恭恭敬敬地将他请到萧淙之帐中,韩冲看他一眼,多少知道一些这位世子与自己老大夫人的事情,并不待见他,吹着口哨点了点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他身边擦身走出营帐。

    萧淙之一身戎装,正在看行军的沙盘,也不与他客气,直言道:天色不早,世子怎么来了?

    李瑜走到沙盘边:听说大人为了郸州之事连夜赶回来,我当然谈要来迎接。只是不知路途颠簸,朝若是否安好?

    萧淙之听他喊,挑了挑眉:她很好,就不劳世子挂心了,有这功夫,世子不如担心自己吧,若是开了战,您能不能娶月姬公主且不说,身携巨款来此,若是一两银子都送不出去,恐怕没脸再回上京了吧。

    李瑜面色如霜,想到此前派人出去探路,遭遇诸多阻挠,对萧淙之也没了好脸色:我以为大人是豪杰,没想到行事却让人不齿,即已得到码头,建立商路,为何还利用公主大做文章?

    萧淙之拍掉手中灰尘,轻蔑道:我以为世子是聪明人,事已至此,执着于此还有意义吗?公主逃婚是事实,定王劫杀我与夫人企图灭口也是事实。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李瑜盯着萧淙之:这其中萧大人的谋算,大人自己最清楚。嘉柔逃婚固然有错,但为了顺利和亲,即便知道皇帝也会悄悄压下,是萧淙之,将此事发挥出了最大的利用价值。

    萧淙之冷笑一声,走到李瑜近前,盯着他的眼睛:我做了什么不需要向你交代,我的人,你也少沾染,若还想平安回上京,老实点,这里可没人保你。

    李瑜怒火中烧,区区刺史,竟敢如此挑衅皇长孙,他果然如祁王信中所言一样,胆大包天!

    但李瑜不是冲动之人,很快压下怒火,对他说:既然大人如此自信,我等着看,你的战果!

    萧淙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李瑜可以走了。

    待李瑜走出巡防营,韩冲拉过送他的庞统,说起了悄悄话。

    行军路上,韩冲瞧着萧淙之冲锋的劲头,藏在心中的疑问早已憋了许久,只是见他一直在布军才没有问出口。

    此刻终于抓住了机会:“嫂嫂怎么没回来呀?”

    庞统道:“不是说了嘛,晚几天我去接。”

    一听说元绮还会回来,韩冲松了一口气,当初送她走的时候,他便看出这对夫妻别扭至极,心中真是担心元绮这尊财神爷不回来了,再后来萧淙之孤身去扬州,他心中又有了盼头,心道老大这人终于开窍了。

    但此番却又不见元绮,可把韩冲急坏了:“你说老大去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将嫂嫂哄好呢。我瞧他平时挺聪明睿智的,怎么情关这么难过吗?”

    庞统烦他,成天不着四六,就爱研究那情情爱爱男男女女的荤事儿,没好气道:“说了一道回来的,还能跑了不成。我看你是比老大还着急,到底是他媳妇儿还是你媳妇儿啊。”

    韩冲看他也如看二傻子一般:“你懂个屁,咱们眼看着要打仗了,此时再不有所突破,哪还有时间啊,嫂嫂可是咱们最大的后勤保障。”

    庞统骂道:“你当老大是什么东西,窑子里卖屁股的不成!?”

    韩冲无语至极,摇了摇头:“庞统啊庞统,你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我找你说这事儿,也是我脑子被驴踢了!”

    另一头李瑜回到行馆之中,手下的谋士已在偏厅等候多时。

    谋士几步来到李瑜身边,悄然道:“殿下,有贵客。”

    李瑜抬眼,朝着偏厅更深处看去,隐约看到一高大身影,对着谋士抬手,示意他先出去。自己款步走进了偏厅更深处。

    里头那人听见他的脚步,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反而两步走到他眼前,只见一位身形魁梧,浓眉大髯的突厥男子昂着下巴挺身立于眼前。

    “世子,久闻大名,终于见上面了。”

    “敢问阁下是?”

    “阿蒙多。你的大舅哥。”

    李瑜见到这外族人,心中当即有了猜想,萧淙之回来,朝廷备战,突厥不可能放着美人和钱财不要,一心死战,事到如今也该有动静了。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阿蒙多亲自来了。

    “突厥王子果然胆色过人,此时此刻竟然还敢在靖州显露真身。”

    阿蒙多甩甩脑袋,随意拉过一把椅子走下,双脚架起搭在茶几上:“世子这段时间,四处碰壁,不好受吧?”

    对于他的无礼,李瑜没有发作,反倒走到他身边,斟茶递给他,阿蒙多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没有伸手接,眼神示意他放下。

    李瑜也不恼,顺势放在他手边:“王子是聪明人,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此前王子避而不见,只派使者传话,如今却亲自前来,看来是有事,用得上我了。”

    “哈哈哈哈”阿蒙多放声大笑,“从前我还担心,你们中原的男人都是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经不住月姬的折腾,如今你这调调,倒真能和她打个来回。”

    李瑜听着话头,那就是没有悔婚之意:“月姬公主是难得的佳人,李瑜自当珍惜爱护。既然早晚是一家人,有话不妨直说。”

    阿蒙多收起笑脸,阴狠的杀意逐渐上脸:“我只要一样,萧淙之的命。”

    李瑜并不感到意外,反倒平静地问他:“如何要?”

    阿蒙多放下腿,坐直身体,端起李瑜放在手边的那杯茶,笑着说:“这就要看妹夫的本事了,我听说他娶了妻,颇有手段,出钱出力助他重建了旧城,不如你将她送给我。”

    李瑜当即皱眉,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杀意:“王子不会以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能要他的命吧?何况他夫人此刻并不在靖州。”

    阿蒙多道:“萧淙之是不受威胁之人,当初我们将他全族的性命捏在手中,都没能拿下他。他的心比石头都硬,我当然不会蠢到一个女人可以拿下他。但我听说他为了这个女人,抗命不会靖州,说明这女人对他很有价值,另一个原因,妹夫我也不瞒你,这女人得罪了我妹妹,我身为哥哥,你身为她未来的丈夫,应该为她出一口恶气,你说是不是?”

    李瑜对上他血腥狡诈的眼睛,面若冰霜,四目相对,最终还是破冰,挤出笑容来:“我自当尽力。但结果如何,可都看大舅哥了。待事成之后……”

    阿蒙多连忙接话:“事成之后,你我同时举行婚礼,双喜临门!”

    萧淙之没有等元绮,到靖州的第二日,就吩咐庞统率三万守军驻守靖州,自己与韩冲,带了一小队人,奔赴了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