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温府。
“情况怎么样?”
李太医脸色难看,花白的眉毛皱得死紧:“妄动内力,受伤不轻。这还好,若是毒入心脉...”
他们原本以为李太医在船上被贼匪杀了,没想到事发时他正巧去上茅房,在那里苟了一天一夜,等确定安全后才出来,居然还能颤巍巍自己找到了洛州温府里去。
他枯瘦的手指细细地把着脉,眼睛微整,诧异地道:“这...毒虽扩散,但竟未至心脉,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
当年众太医会诊,都曾断言若是季璟妄动内力,毒入心脉,必死无疑。如今毒虽然扩散,却又诡异达到了一个平衡,不至丧命。
皇上这是有奇遇?
但这些话只是李太医在心里想的,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治好皇上的外伤,当胸一剑,幸好未中心脏,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至于压制噬心散...呃,他还没有那个能力,更怕随意用药后打破
了他体内的平衡,反而是件坏事。
只能等事情了了,再请苏老至上京共同会诊。
李太医有些遗憾地想:若是能请李神医出手救治就好了...
“皇上近日是否有使用过哪些药物?”李太医问道。
宋瑾言闻言眸光微闪。
她自然是知道季璟体内的噬心散余毒被什么给压制住的。
她镇定道:“并未。”
“太奇怪了...”李太医喃喃道。
门外秋玉正来回地踱步,见宋瑾言出来了,赶忙拉住她的手。
“嘶-”
不期然攥到她手腕上的伤口,宋瑾言低呼了一声。
秋玉柳眉拧起,不顾她的反对,撩起了衣袖。
入目狰狞的伤口让她骤然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问道。
宋瑾言淡笑着安抚她:“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割伤了。”
秋玉一脸你当我傻呀的表情。
宋瑾言只当没看见,只是冲着她笑。
“你还笑得出来!”秋玉怒脸带怒意。
手又小
心翼翼地拂过那些伤疤:“还痛吗?”
“不痛了,已经上过药了,我做的药你还信不过吗?”
秋玉抿了抿粉白的唇,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宋瑾言心里暖洋洋的,但见不得她这么沉重的模样,调侃着道:“这么担心我吗?”
“呸!谁担心你了。我、我是怕你出事儿了我没法同主子交代。”
见宋瑾言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
两人正笑闹着,温行之走了过来。
“怎么没去休息?”他柔声问道。
“这就去了。”宋瑾言朝他致谢道:“这次多亏温大哥了,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温行之眼神柔和,嘴角弯起:“你人没事儿就好。”
秋玉忍不住插嘴道:“怎么能没事,手都差点废了!”
宋瑾言蹙眉,轻声斥道:“秋玉!”
温行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正色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割伤了。”
她下意识捂住袖口。
“还是让太医看看吧?”
他补充道:“府里还有其他大夫。”
宋瑾言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
她手上的伤口太过明显,一看就是人为的,那么多道疤痕,有心人难免多想,万一联想到季璟身上就不好了。
这一路来遭遇几次刺杀,对方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躲在暗处虎视眈眈,若是知道她的血能压制噬心散毒,恐怕欲杀之而后快。
温家虽无二心,温行之也信得过,但其他人却未必,还是谨慎为好!
她不愿意,温行之也不好强迫她,只能按捺下内心的焦急和担忧。
缓下口气道:“这几日四处奔波,想必你也很累你,先去休息吧。”
见她眼神下意识望向身后季璟的屋子,温行之眼神微黯,神情也有些瞬间的落寞,但还是笑着道:“皇上这边有李太医在,我也会看着的,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宋瑾言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温大哥
了。”
等她走后,温行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眼神有些发冷,转身望向秋玉:“她手怎么了?”
秋玉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担心宋瑾言占了上风。
她抿了抿唇,眼带不忍:“姑娘手上有许多割伤,不止一道,尤其是左手,从手腕到小臂...皮肉翻开,几乎布满了伤疤。”
温行之的瞳孔紧*缩,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向来冷淡的眉眼染上红色。
秋玉红了眼圈,深吸了口气接着道:“那伤口看着像是钝器割的,但没有挣扎的痕迹,极可能是...姑娘自己割的。”
良久,温行之才哑声道:“不要让她知道我问过你这些。”
秋玉低眉应下:“是!”
她知道,以温行之的聪慧,应该能猜到些什么。
方才她在门外隐约听见李太医的话,结合宋瑾言小臂上的伤,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宋瑾言该是割腕给季璟喂血了。
这样看来,噬心母蛊快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