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匆忙从袖中掏出丝帕,掩嘴咳嗽,好不容易压下了喉咙里的痒意,转头看向青町,微微瞪大的眼睛冲她挤了挤眼睛,做口型道:“怎么回事?”
青町缩了缩下巴,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也做口型道:“奴婢错了……”
主仆二人正两厢为难呢,身后响起了催命似的干咳声,尤听容只得回转过身面对这个活阎王。
单允辛见尤听容看过了了,再度清了清嗓子,引的姜公子看过来,而后微微抬了抬下巴,心中暗道,这小宫女傻不愣登的没半点眼色,尤听容定然会给自己找回脸面,他要这个什么姜公子亲眼瞧瞧,他和容儿可是关系匪浅。
单允辛这头昂首挺胸正等着,可尤听容的目光在碰触到他片刻之后,默默地移开了,转而对姜公子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尤听容起了头,姜公子对答如流,将家中情形和过往经历一一说来,态度谦和、言谈有度。饶是尤听容也算见惯了人,也觉得很满意。
尤听容当场就应了,“公子既能识文断字又有从军的经历,做护院已经是屈才了,若公子有意,待安置好
了家人便可入府当差。”
“多谢夫人。”姜公子垂首谢过。
正事说完了,尤听容再不情愿也得直面一直阴恻恻看着自己的单允辛了,给兰影使了个眼色,“兰影,送一送姜公子。”
“姜公子,请随我来。”兰影对尤听容的未尽之言心领神会,含笑引着姜公子出去,还带走了青町,末了,临出门前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随着门页合上的轻响,厅内之余尤听容和单允辛二人,两人一座一站,相对静默。
尤听容先受不了他谴责的目光,挤出笑容来,“陛下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单允辛牵了牵嘴角,紧盯着她答话道:“夫人不是知道么?方才青町还通传了,在下是来应召护院一职。”
“陛下说笑了。”尤听容脸上的笑容一僵,“青町那丫头一向胆小,经不住事,您别放在心上。”
说罢,尤听容见单允辛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只得借着埋头喝茶避开他的目光,顺带着转移话题道:“方才人多眼杂,臣妾一时失仪,陛下快坐下喝……”
尤听容话说到一半,却发现因为青町和兰影都退出去了,屋内就她手上这一杯茶,只
得生生又将话拐了个弯,“坐下说话。”
单允辛面无表情地挑眉,“在下不过一介护院,与夫人乃是主仆之别,怎敢同夫人平起平坐?”
尤听容见他冷着脸,又是气恼又是委屈的模样,只得放下茶盏,亲自来拉着人坐下,“陛下,方才是臣妾不好,这不是不好暴露陛下的身份么……”
单允辛立刻质问道:“身份暴露不得,你我的关系也说不得吗?”
单允辛这么一问,尤听容一时还真噎住了,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么!
可她再觉得理所当然,现下对着单允辛这张黑脸,也知道这大实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当即只能以沉默相对。
单允辛一口气堵在心里,才挨着椅面的屁股立刻就起来了,居高临下地瞪着尤听容,试图从海拔上占据优势。
他那么高,阴影压下来的确是极有压迫感的,尤听容只觉得头顶一黑,仰头就对上整张脸都被笼罩在阴影中的单允辛,那双冷冽的凤眸阴晦难辨。
尤听容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她心里清楚,单允辛多的是法子要她老老实实回去,真把他惹急了……
这样想着,尤听容情不自禁地放缓了呼吸,
眼睫眨动的频率也乱了。
单允辛满心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脸上的蛛丝马迹完全瞒不过他,几乎是在她眼睫颤动的瞬间,单允辛的小心肝就已经不听使唤了,都冲上脑门的郁气硬生生止住了。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舍不得。
舍不得她不安,舍不得她心慌意乱,更见不得她畏惧自己……
这头尤听容忐忑不安地等了片刻,脑子里已经盘算出数十种单允辛威胁自己的手段来了,而被她揣测的单允辛薄唇抿了抿之后,却是鼓了股脸颊,而后闷哼一声。
尤听容看着他宽厚的胸膛重重起伏一下,而后抬高声音道:“可怜我千里追妻,到头来,没有名分也就罢了。夫人见着我,还要装作陌路人,实在是无情。”
“欸?”尤听容被他这番谴责说的一愣,虽是数落,可单允辛的话里话外却将他自己放在了弱势一方。
单允辛微微压下了眉头,凝视着她道:“不认夫君也就罢了,当着那莽夫的面,从主子到丫头,竟说好了一般都不认得我了,害的我在人前这般没脸。”
“你就说,是不是你不对?”单允辛振振有词。
“是是是。”尤听容
点头,这个错还是可以认的。
单允辛随即松了眉头,追问道:“那下回再见了那莽夫……不,是再在人前,你要如何介绍我?”
尤听容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道:“到时候我说……你……是我的旧友?故人?”
尤听容都等着单允辛吹胡子瞪眼了,却没想到单允辛哼哼了两声,甩了衣摆又坐定了,只添了一句,“最好……是知己。”
这个意思……竟然就被打发了,偃旗息鼓了?
尤听容忍不住掀了眼皮子去看他,简直有些难以想象,单允辛竟然这么好说话?
她正怀疑着,那头单允辛又开口了,“还有一事。”
尤听容心中暗道,果然,连忙打起精神。
单允辛用一脸不可一世的倨傲神情,提要求道:“我要做管家。”
尤听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落在了单允辛眼中就是不情愿了,气的单允辛又要坐不住了,“岂有此理,朕统御千军万马、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现下来给你这个小小府邸当管家,你还不愿意?”
实在是欺人太甚,官家做不成了,连做个管家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