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说的是情真意切,一副天人交战的苦闷模样,一边想,一边还在摆弄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将流苏给捋顺了。
张福僵着脸站在单允辛身后,将他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心里几乎在咆哮。
陛下,您要不要听听您自己说的什么?不要再口是心非了好嘛!
再说了……皇后娘娘难道还有什么更骄纵的余地吗?连皇宫都可以说出就出,还顺带捎走了小公主,而皇帝您呢?
找着皇后娘娘这么久,光见您献殷勤了,连让皇后娘娘跟您回宫这样的话都没敢提一次,您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纵然心中万马奔腾,张福面上还是笑的恭维,“怎么会呢?皇后娘娘最是通情达理之人,心肠又软……岂是得寸进尺之人?”
单允辛果然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得了张福的宽慰,也不管这话究竟有多不靠谱,都赞叹地点头赞同,“走吧。”
“奴才遵旨。”张福这回动作麻利的很,三两步就窜了出去,给单允辛备好马匹。
——
兴庆路
快过年了,尤听容正招呼着青町和兰影给院子里的
树上挂灯笼,屋檐下也挂了一连串的彩灯,“左边些……对对对……可以了……”
单遐甘也揣着手炉跟在后面忙前忙后,青町挂好了一串,单遐甘就颠颠地递上了新的,嘴里还问呢,“青町呀,什么时候可以点亮呀?”
青町笑盈盈地回答道:“还有小半个月,千灯节的时候奴婢带着您一道来点灯,好不好?”
单遐甘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到时候一定很好看。”她是看什么都新鲜,这几日外出采买,她此次都跟着。
青町闻言笑了,将目光投向才挂了一半的院子,“这算什么?等到千灯节那日,整个苏州城全是灯火通明,河面上、大街上都是各式各样花车和花船,别提多漂亮了。到时候,娘娘带您去外头看灯去,好不好呀?”
青町以为单遐甘会很高兴,可单遐甘眨了眨眼睛,仰头问道:“就我和娘亲吗?哥哥和爹爹呢?”
青町脸上的笑容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尤听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尤听容看着被星星点点的红色点缀的树梢屋檐,也回忆起了在宫里的日子
,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单弋安,纵然知道单弋安并非不经事的孩子,但作为母亲她如何不惦念不操心。
还是兰影反应快,笑着对等着答案的单遐甘喊道:“小姐,给奴婢递个新灯笼来。”
单遐甘立刻忘了还没得到答案的事,屁颠屁颠地赶过去,“来啦!”
等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后,几人都觉得有些乏了,围坐在火炉旁,揉着酸疼的手臂和后腰,有些吃不消。
就连单遐甘都像模像样地锤了捶自己的腿,“花灯好看是好看,就是挂灯太累了。”
尤听容将人抱进怀里,怜爱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辛苦甜甜了,一会儿让青町给你做糖糕,好不好?”
单遐甘举双手赞同,“好耶!”
尤听容则看向兰影,“苏州城人多眼杂,保不齐有曾在京城和咱们打过照面的,咱们都稍稍当心些,有些事,不便露面就不露面。”
兰影点头,“奴婢晓得。”
“虽说苏州治安一向好,但我们毕竟都是弱质女流,在外人看来又是小有资产,为了周全……”尤听容想了想又道:“这样,你拟个布
告,咱们府上再招一位管家和四个护院。”
兰影一愣,和青町互看一眼,还是青町低声道:“主子,咱们哪里还要招什么护院呀,不是有现成的么?”
陛下对主子是一眼错不得,暗处的眼线和护卫不知多少,谁敢盯上她们府上纯粹是找死。
尤听容微微一笑,“这现成的这会儿不是没影么?”
“可……”可等人来了,看见您身边多出来这么几个年轻力壮的护卫,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不等青町说完,尤听容先抬手止住了,还着意补充道:“你选人时留心些,要相貌周正的。”
这回兰影的表情都为难了起来,半晌才点头,“奴婢记下了。”
兰影办事想来妥当,尤听容才吩咐下来,午饭后布告就贴在了院墙外,不一会儿就围拢了一群人过来看。
单允辛纵马的潇洒身影就是在这时候到的,一见侧墙围拢了一大群人还下了一跳,赶忙下马查看,便看到了这招贤纳士的帖子。
跟布告一块显眼的,是围在最前头的一群男子,都是年轻体格壮实的,正对布告跃跃欲试呢。
要说这兴庆路虽说不是什么官宅豪奢们聚集之处,可小富人家也是比比皆是,这出宅院位置也好,虽然常年空置,可却维护修缮的极好,重重细节都表明宅邸的主人身家富贵。
因而尤听容一行人一来,就颇为引人注目,尤其她们又都是一行女眷。加之……下马车的惊鸿一瞥,多少人都瞧见了尤听容的美貌姿容,一个漂亮又矜贵的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和两个丫鬟入住,其中缘由难免引人遐想。
大家伙正围着看,不知是谁起了头,说了一句,“好家伙,才住进来一口气就要招这么多人,可见这位夫人着实家大业大。”
这话头起来了,立刻有人猜测上,“还是个能拿主意的呢,约摸……是家中没有男主人,不是和离了就是新寡。”
“还带着孩子呢,大概是新寡吧。”大朔重血脉,就是夫妻二人情缘已尽,婆家定然还是要留着孩子的,少有和离的妇人能把孩子带走的。再说孩子带着身边,也不容易改嫁。
猜测是合情合理,就是作为局中人的单允辛听的拳头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