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能透了的七景,心中再无挂碍。
乐辰见她开怀,也自然高兴。
乐宏的事,虽然龙隐有些不满,却也应承了下来。
一切都非常顺利。
过了两天,七景跟着乐辰一起,去赴二皇子之邀,游银柳湖。
到了湖边,看着那结成网的银柳,记忆里突的冒出一连串的“男女有别”来,虽已隔世,可介于良好的记忆,以及那一世的良好关系。此时想来,竟是记忆犹新。噗的一声,笑意不可控制的喷涌而出。
视线左观右望,好奇的猜测,也不知今次,能不能见到那般可笑的场景。
她兀自笑得欢快,乐辰在一边却是十分不满。
“小七笑什么?”
“这银柳结成一团团,一片片,若是在哪里藏个人,万一吓到了谁,冲撞了什么,岂不有趣?”然后又笑道:“想偷听点什么,也是极方便的。”
乐辰摇头:“若非巧合,哪有什么容易。”出来玩的,不论公子还是小姐,身边都带着不少人。真若有男女单独相处,必定好几层的下人守着,远远的,要么将人驱离,要么就尽快散去,哪里会被冲撞。
可不就是巧了么?
“走吧,我们去码头,二哥只怕等急了。”乐辰透过银柳枝条,往远处望去。只见不远的码头处,早有两艘游船等在那里。
船上已有人,时不时的,依旧有马车停在不远处,有各家小姐或公子下车,被人领着上船。男子一艘,女子一艘,两船便是行进,也是相隔不远。相互之间,若是大声些说话,便能听到。
“看来,这一次游湖,也不简单啊!”七景啧了一声:“万一要是有人找我麻烦,我再给你找了麻烦,你可别恼。”
乐辰笑道:“不管是谁,你只管打回去就是。”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必忧心,二哥必定跟二嫂说过,到时她会
护着你。如今二哥正得重用,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七景却觉得未必,她犹记得,这二皇子妃是余青颜的姐姐,关系还是极好的。余青颜的事如何,虽然大家心里清楚。可有句话说得好啊,女人要是讲道理,她也就不是女人了。
何况,女人看事情的角度,跟男人是不一样的。
四皇子对余青颜是一拒二拒,就是不愿娶。最后,却愿意娶她么个身份尴尬,又没什么依靠的孤女子,怎么能让二皇子妃心里不犯嘀咕?
就算不找麻烦,也可以美其名曰,试一试,考验一翻,观察一下。何况,她只要稍微袖手旁观,一切便会如她所愿的进行了。
不过,这些七景并不准备跟乐辰说,她只是提醒他:“回头你见到你二哥,还是提前打声关照。万一我不高兴了,毁了他的好事,可别怨我。我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乐辰轻捏她的手,快到人前了,他终于不舍的放开了:“我知道了。”
“逍遥侯,静县主到。”
到的近前,便有内侍扬声往里通传。
很快,二皇子府的管事亲迎了出来。大管事迎着乐辰往里面引,而七景这边,则是一个嬷嬷。
二皇子确实提醒过二皇子妃,至于二皇子妃的想法,七景得虽不中,亦不远。
世家的女儿,都是从小精心培养的,知道什么是大局,怎么做,更符合身份、利益。再者说,就算余青颜是她妹妹,可余青颜也爬了二皇子一回床,让她对这个妹妹,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
且二皇子的话既已说了,二皇子妃当然不敢怎么样。女子出嫁从夫,二皇子又是皇室,算是君。她也不敢违背她丈夫的话。
但是,让她多贴心贴肺,照顾的多周道,却也不可能。
身份差的太多。
县主这身份,在这船上,只能排中流。
何况,她的出身背景,又如此尴尬。逍遥侯再如何,如今也是个废人。她不会给她难看,但是,稍微无视一点,也就够了。
来的都是聪明人,她的态度一摆出来,别人也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见到七景之前的想法。
“静县主到。”随着一声清脆的通传,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显然,大家对于这位,全家不是死了,就是贬为贱籍的,叛军之女,还是挺好奇的。
大概不是真的静县主,七景对于这些猜忌,好奇,以及恶意满满的眼神,半点感觉也无。她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走进豪华的船舱。
等她一抬头,本来吵吵闹闹的船舱,瞬间静了心。有那定力不足的,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抽气声,此起彼伏。
七景勾着嘴角,眼睛一扫,很快就看到了二皇子妃。让她意外的是,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苏婉婉。
“咳。哎哟,静县主可是稀客,一惯最是难请。原我只以为,是县主到新地方,不熟悉。现在我才知道,定是四弟看得紧,舍不得让你出来。怕给你抢了去的……”身为主人的二皇子妃第一个回神,笑着迎了上来。
只是那手里的帕子,却早已捏皱了。
女人跟女人之间,气场大多都是不合的。哪怕是朋友,平时也要比一比。比美貌,比身家,比男人,比孩子,比幸福……但凡是能比的,总要比一经。
二皇子妃本来是艳冠群芳,旁人就算长得好的,也会在这种场合,稍微收敛一下,绝不至盖过她的风彩去。
可有那么一种人,好比七景,那是不做半点装扮,也是无人能及。
星光和萤火岂可同日而语?
于是,不甘,嫉妒,便难免就要冒头。
七景轻笑,看吧,今日定然是热闹的。
果然,二皇子妃话才刚落,
便有人接口道:“二皇子妃说得是,以前到是我们想错了。只以为,静县主是怕触景伤情,才不愿出门的呢!”
她在这里能触什么景?不过是那菜市口里,隔三岔五的,就要处绝一两个,北平王的儿子,亲卫罢了。据说那里,血都敷了厚厚的一层,腥味可传出去好几里。
又有人接道:“如今我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四皇子殿下,要娶静县主了。可见四殿下跟静县主有缘的很,隔着这么远,竟也叫四皇子一眼就相重了。”
这是暗指她不守妇道,抛头露面,勾引乐辰了?
“看到静县主,我才知道,什么叫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了。”虽然还是虚虚而谈,但这一个,总算不带有恶意了。
难得的一个,因此七景不由多看了一眼。不认识,便身上有一股利落凌厉,想来,就是传说中的三皇子妃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喜欢静县主,对新人也热情。不过啊,这可是静县主一回出来玩,可别吓坏了她。”二皇子妃出来打圆场,给她介绍了一翻这些人。
这里面,真正让她注意的,也就是三皇子妃了。
出外游玩,规则礼仪也不讲究。各自见过,便自找小团体,赏景的赏景,聊天的聊天。
而不自觉的,七景就被孤立起来了。她也不在意,笑了笑,寻了个高处,让人摆上茶水点心,看着她们演人生百态。她在意了,才叫被孤立。否则,其实也不过是她,不屑于她们为伍罢了。
很快,船开始出行。隔着不远,就是男宾的船。那边是觥筹交错,热闹喧哗。大多数人,更是在甲板上。这边的船,虽然四周围着纱幕,可那只薄薄一层,根本没什么效果。想出去的多,却全都羞涩的不敢。
最后,还是二皇子妃提出,让人展示些技艺。
这种事,自然也是惯例,人人都有
准备。
尤其是对未婚的那些,还想找个好人家的。自然是精心准备,勇跃参加。
七景歪靠在贵妃榻上,淡淡荷香,轻风拂面,景色相当怡人。
“县主怎么不下去玩?”三皇子妃带着人,缓步而来。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丫环嬷嬷,端着各种点心菜肴。七景扫了一眼,全都是素的。“可是觉得不习惯?”
七景笑着摇头:“只是不耐烦这些。我来之前,乐辰便说了,他不求什么,因此,与那些人关系好不好,并不要紧。他让我来,不过是赏赏景,散散心。”
乐辰也是可怜,总要一再的向人表示,他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可惜,皇家的人,信的不多。不管他如何说,人家都不信。
“四弟真是体贴。”显然,三皇子妃也不信。
她一点不客气,更不羞涩:“这是真话。”乐辰确实体贴。
三皇子妃见她这般,便知她是个痛快的人。不由生出几分好感来,“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下面吵得人头疼。你且在这上面歇着,我吩咐人守着门,不叫人打扰你。”一家子死得差不多,就算名头再不好,也要顾忌些的。
她到是好心,也是真体帖。
七景承她情,“多谢。”
“客气什么,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让人将饭菜摆上:“我不吵你,回头我再让人送几卷书上来。”
“好。”
三皇子妃来了很快又走了,不一会儿,果又让人送了几卷书上来。
下面,歌舞丝竹声传来,几经轮转,不知谁突的提到:“咦?静县主呢?我还想着,静县主长得天人绝色,想来才艺定也是非凡的很,正要讨教呢,怎么就不见了人影?可是瞧不上我们这些粗浅的技艺?”
立刻有人附和:“说得是,就咱们这样的,哪能让人看得入眼啊。不过,这世间大概,也只有……可惜,已成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