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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噩耗,举家被灭

    有人来过?

    楚辞一惊,快步走了出去,四下一扫,才发现皇上斜倚在龙椅上睡着,目光静静落在那副画上面,竟是连她过来都没发现。

    “父皇,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楚辞上前帮他盖上毯子,在他身侧的地毯上坐下来。

    男人回神,转身看向她。

    恍惚之间,看到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小脸粉嘟嘟的小丫头坐在床边,奶奶地跟他说,“叔叔,阿娘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这个送你吃。”

    他的眼眶突然红了。

    “阿辞,明儿个……晚上,咱们出宫去,在夜市里买个吃好不好?”

    五十岁的男人,突然像个贪吃的小孩一样,眼底一片向往,看的楚辞有些错愕。

    但很快回神,笑着道,“好。”

    他慈爱地笑,温厚大掌抚上她发顶,“阿辞,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是父皇做的不好。”

    楚辞想说什么安抚他,却发现他眼泪落了下来。

    情到深处,万物失色。

    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她握住他的手,不知为何特别想哭,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可是父皇,这人世诸般苦,能遇上父皇,儿臣便已经心满意足。父皇,无论发生过什么,我们都要往前走。

    ”

    “我是,父皇也是。”

    谁也没说因为什么事情,突然间的抱头痛哭,心如刀绞。

    他们共同的爱人,和最爱他们的人,多半是没了。

    楚辞的心在颤抖。

    可是路总是要往前走的,她不能怨怼任何人,只能带着对亲人的种种复杂情愫,披荆斩棘。

    许久,他才努力撑起身子,从龙案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她,“阿辞,刚刚传来的消息。”

    楚辞抬头,眼含热泪接过信封,颤抖着双手打开。

    她知道,一些真相就在里面。

    她不想面对,不敢面对,又不得不去面对。

    信纸是崭新的,墨迹就在十几天前,路上走了几日之后,几乎带来了南方春草的气息,白纸黑字却是死寂。

    “禀圣上:

    经查,玄医谷十一年前,举家被灭。谷中药草药方横扫一空,一个仆人都不曾留下。谷外百姓感念玄医谷救世之恩,筹钱买了棺材,将玄医谷众人葬于谷中老槐之下。唯,玄医谷谷主白婉秋与其女楚清华不知去向。”

    楚辞看完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可以解释了,为何京城当中,会有人会《玄医内经》。

    这个得到了《玄医内经》的人,就是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

    他

    就一直藏在她身边,不远不近若即若离,而她却丝毫不知!

    “看来,望春楼惨案,死得就是失踪的白婉秋和楚清华。”楚辞泪流满面,嗓音哽咽,“父皇,我……我想去一趟玄医谷。”

    男人伸手,把她拥在了怀中,“太远,太危险。”

    “父皇已经没了他们,不能再没有你。”

    他的嗓音一片沙哑,头上白发都多了几根,“等春耕结束,父皇陪你一起去。”

    楚辞泣不成声,“父皇。”

    “小阿辞乖。”

    男人安抚着她,一道记忆碎片突然窜上脑海,恍惚间这一幕好似曾发生过。

    那是几岁来着?

    那个叔叔……

    她愣了一下,但这片记忆很快就消散了,她感觉有些头疼,抬手按住太阳穴。

    男人伸手按揉她的头,“阿辞,不要哭。你怀着身子,哭多了偏头痛,往后不好根治。”

    楚辞难过极了。

    被楚孝和孙氏骂做骗子,野种的时候,得知自己只是个孤儿的时候,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时候,她都曾千万次幻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又有无兄弟姐妹……

    如今,这一切都破灭了。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玄医谷的后代。

    可是,墙上那副多年前的画……

    她抬头看向那个画中的女子,若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又怎会生得一模一样呢?

    娘啊!

    她和她的母女情分,当真就只剩下这一幅画了吗?

    “父皇,我连和她在一起的记忆都丢掉了。”她趴在软榻边上大哭,“我忘了阿娘,忘了爹爹,我把什么都忘了。”

    她扑进他怀里,崩溃得像个小孩。

    男人无声哄着她,她还是那个曾经叫他叔叔的小不点儿,他也曾以为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很长一段时间想过,往后那个奶嘟嘟的小丫头,就是他亲生闺女,他会好好养她长大,教书识字,陪她放风筝,陪她吃冰糖葫芦,买小糖人。

    很多很多事情,他要带她来盛京,来看看这天下,抱着她坐在这至尊无上的龙椅上,让她无忧无虑度过这一生。

    可他没做到。

    婉秋说,她已嫁做他人妇,深爱自己的丈夫。

    她说,她喜欢现在的日子,很平静很温馨,希望他守护和她这样无数平凡的家庭。

    他依依不舍的走,肝肠寸断的割舍。

    他忍了相思许多年,每次看着她的画像,回忆着她说的那些话,告诉自己要做个好皇帝,不能去打扰她的生活,要守护她那份普通平凡的安宁。

    他

    身边风云诡谲尔虞我诈。

    人们拼命把自己的妹妹、女儿塞到他身边来,求一个荣华富贵,他们撕得头破血流。

    而她不该被牵入这样的风波。

    他原以为,自己的隐忍,会让她好好过完这一生,会让怀中这个小丫头安静长大,像那山谷里自由自在的鸢鸟一样自由快活。

    可是没有。

    错了。

    一切都错了。

    十一年了!

    要不是望春楼的案子蹊跷,要不是遇上眼前这张过于熟悉的脸,要不去查这一遭,他都不知道她竟然已经惨遭毒手!

    恨!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这一生,只珍爱的这一点点,都要被毁掉呢?

    他把怀中的人抱紧,眼底逐渐浮现出久违的铁血杀意,“阿辞,你说得对,我们要往前走。我们要查清楚这背后所有的一切,让他们血债血偿!”

    侧门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君七皇出现在了门口,愕然,“皇上……阿辞?”

    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没睡?

    而且,就这样抱在一起……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甚至,都没留意到墙上的山河图已经移开,也没留意到那副画。

    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都变得粉碎。

    为什么他的父皇会在深夜抱着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