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半晌回神,不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样说?”
其实她因为这个生气,宫尹已经告诉他了。
只是他不明缘由。
所以,现在借着君七皇这个身份来试探,却不料她反应这么大。
可他是真的不懂哪里惹她生气了,垂眸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池华,你不喜欢我,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楚辞看着他颓然模样,终究还是解释了句,“你不懂。”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萧烨,你们都不懂,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谁抢到就是谁的。”
“我没把你当成物品。”男人几乎哽咽,“阿辞,我没那么想,我只是喜欢你。”
“可你那样,冒犯到我了!”
楚辞声音不由拔高。
两人一下吵了起来,又突然停滞。
四目相对,古巷幽寂。
男人的表情是愕然惊讶的,他好似真的无心那样做。
楚辞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古代。
在这里,女人都是依附于男人生存的,把男人们的争夺当成是荣耀,争抢她们的男人越多,地位越高,就代表她们的未来会更加荣华。
而她……
一念及此,她叹了声,“君七皇,我是一个人,活生生
的人,和你一样的人。”
“换位思考,你乐意有那么三五个女人到处宣扬说你是她的人吗?”
男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半晌,“我从未那么想过,也没有敢……”
“是,没有哪个女人敢那样说一个男人,但是你们,都敢那么说我。”楚辞打断了他。
他感觉她似乎又生气了,赶忙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说……我们能冷静地,聊聊吗?”
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完全不了解她。
楚辞也有些无力,慢慢说起过去的有些事情,“可能是我想多了。”
“小的时候,楚孝和孙氏说,我是侯府嫡女,应该有嫡女的样子,给我定下无数的条条框框,圈在院子里像是养猪一样。”
“我成年后,我以为我长大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但我想错了,我在他们眼中根本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养肥了待宰的年猪。”
“十五岁,是时候杀了我过年了。”
“后来,我和萧烨水火不容,他恨不得我死,父皇却一道圣旨把我变成了他的王妃。”
“我是感激父皇救命之恩的,可是……”
她低下头来,眼眶发红,浑身轻颤。
他的心跟着颤。
她说着和
他的故事,却又好像和他无关,他也不敢去掀开面具去面对那一切,只能任由心头鲜血淋漓。
她哽咽了一下,“再后来,萧烨说我的是他的女人,你说我是你的女人,白云卿说我是他认定的女人……”
“你们众说纷纭,如同狩猎场上,一群猎人指着林间的驯鹿,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不是的,”他慌了,“阿辞,真的不是的,我不是猎人,你也不是那只驯鹿,对不起!”
他不由分说,上前把她紧紧拥在怀中。
“阿辞,不要这样说。”
闭上眼,懊悔和内疚的眼泪却抑制不住。
她字字句句,如同刀锋。
他为什么慌成这个样子?
被说中了吗?
他不敢承认,害怕恐慌,只能喃喃,“不是的阿辞,真的不是……”
楚辞呆呆的坐在地上,机甲阻隔了男人的温度,也让她少了几分敏I感。
她任由他抱着,蹭着,积压的情绪火山一般翻滚起来,“君七皇,你们都不如父皇。”
“父皇曾经武断过,赐了那场婚约。但是父皇后来不那样了,他会尊重我,爱护我。”
“我会为了他而死,而生。”
“但我……不会为了你和萧烨怎样……”她的嗓
音颓然下来,好似真的已经放弃了什么。
士为知己者死。
如今那个人,是他的父皇,无关情爱。
君七皇怔怔的抱着她,第一次那样深切的感觉到她的不同,“阿辞,你……心里像个男儿。”
“我只是一个正常的,人。”
楚辞推开了他,认真的重复,“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她站了起来,昂首看向四周,“这天下,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去闯,并无须在谁的羽翼之下。”
“我只属于我自己。”
光打在她的机甲上,她像是一个一往无前的战士,终不再是曾经那个苦苦哀求她的弱女子。
他恍惚起身,踉跄了一下,“阿辞,你……是不是不再需要萧烨,也不需要我了?”
她沉默了一瞬,但万千过往已如潮水般涌过,激起一片寒潮,“我曾跪在别人面前苦苦哀求,想要证明我的名字叫楚辞。”
“后来我发现,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我是谁,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她笑了一声,和他仿佛隔着千万里远,“那种愚蠢的事情,做过一次就够了。”
嗓音突然变得很轻,很淡。
放下了。
她真的放下了。
可是他怎么办?
他看着她的样
子,浑身冰冷,“可是阿辞,人总有做错事的事情,你……就没想过原谅吗?”
如果她始终不原谅,他该怎么办?
他突然好后悔试探她那个问题的答案。
楚辞扭身,看向他,“有一个词,叫覆水难收。”
她的眼底染上沉浮之后的释然,“我觉得过去是没有意义的,不必回想,自然也不必原谅。”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寒冬过后突然绽放勃勃生机,“七皇哥,我并不会特别在意那些事情,只是往后不要那样了便是。”
“你和我,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想说,她来自遥远的未来,和他隔着千年时光,相互三观不合不理解也是正常的,自己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在他听起来,便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他喉咙滚了滚,嗓音轻得像是幻觉,“你是说,你是朝堂上的人,我是江湖人吗?”
楚辞才意识到自己在对牛弹琴。
闭了闭眼,正要解释什么,前方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悦王从车上走下来,似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她,很不确定地道,“阿辞妹妹?”
楚辞收拾了情绪,笑,“六皇兄也被堵路了?”
来的,是不是太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