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伤了人太过慌乱,或许是因为自责感占据了整颗心,沈长裕都差点忘了这么回事了。
当时本来是兄弟几个好好地蹴鞠,沈长裕本来想让两个哥哥好好见识见识自己这些天练出来的功夫,好好的炫耀一把,可谁知道突然见到那花丛后站了个人,还似乎是个姑娘,他瞬间就被吓到了。
这沈家的下人侍女自然没有这么大胆,更用不着偷看几位公子,而且沈长念这更是没这个心思,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苍松院,沈长裕一时走神,就把球踢歪了。
如今郭筱柔一说,沈长裕什么都想起来了。
但,沈长裕想也没想就说道:“这如何能够怪过小姐,错的本来就是我,你不必为了安慰我而包揽责任。”
不过被一个人影惊动,就出神伤了人,本来就是他自己功力不够,如何能怪得了郭筱柔?
他素日调皮大胆,又喜欢油腔滑调,却并非是毫无担当之人。
错了就是错了,不必找理由降低自己的心理负担。
郭筱柔没想到这小公子这么爽快,这头脑也还有些不清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事。
沈长裕还道:“郭小姐此
番受惊受伤,都是我一人的责任,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他年纪不大,却一本正经的说着负责的话,而且这沈家把他养的气质端正,不仅不滑稽,反让人觉得格外严肃。
郭筱柔当即便道:“我真的无碍。”
话音刚落,沈长啸便道:“郭小姐的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兄弟几个的责任,我这弟弟向来不懂事,也不懂得什么责任担当,若有什么,还是让我来吧。”
郭筱柔下意识想顺着声音看过去,但是却似乎有些犹豫,这目光便莫名其妙有些躲躲闪闪的。
“沈大公子客气了,既然歉也道了,这事也有我的责任,便就这样算了吧。”
那样的声音,那样的温和,想来这说话的人也和这声音一样,沉稳大方,是个翩翩君子吧?
郭筱柔没有抬头,而那张脸却浮现在了脑海中。
一个呼吸的功夫,她仿佛又回到了不久之前。
从苍松院路过的时候,郭筱柔便听见了那只听过数次,却又让人难以忘怀的声音。
隔着一道花丛,郭筱柔看见了那张数日未见的脸。
那时候郭筱柔心里正想着,他们两人甚至都没有面对面的说过话。
可偏偏是
没有正正经经说过话,她又为什么会对那张脸念念不忘,以至于稀里糊涂的站在那偷窥人家?
恍惚间,沈长啸开口道:“郭小姐实在是大方,你的确是不计较,但是我却有些过意不去,今次算是我欠郭小姐一个人情。”
听着他的话,郭筱柔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
眼前的青年丰神俊朗,犹如青山辽阔。
脑中也不由自主朦胧地浮现出那时候沈长啸的影子来,他如风一般在沙圈里飞扬,一举手一抬足之间都是潇洒之态,不过是贵公子都会的蹴鞠,可在他做来,却仿佛比别人更加恣意风流。
那是一种带着几分矜持而稳重的风流,和寻常的潇洒并不一样。
光是朦朦胧胧的看着,她就已经挪不开眼了。
或许从那一次看着青年打马墙头,笑意俊朗的一眼开始,有些事情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郭筱柔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这是何种情愫,所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正事上,可这还是没能让她忘记这一眼。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疯了。
“沈大公子深明大义,我可不敢当这一份人情,此事……”郭筱柔本来想要一口回绝,但是莫名的有些说
不出口了。
若是有了这一份人情,是不是两人之间就有了联系?
如此一来,就有了斩不断的纠葛。
昨夜郭筱柔辗转反侧,所以在没有通知沈长念的情况下,直接来了沈家找人。
为的,自然不单纯是赴约。
她想要再看看那张脸。
当然,她成功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看的更清楚,自己就晕倒在了那人跟前。
如今醒来之后,倒是比之前看的更清楚了。
这人这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没有这样近过。
郭筱柔一下子清醒,一下子又有些飘忽,沈长念总觉得她有些怪怪,不由得再度伸手去摸她的手腕。
“啊!”郭筱柔一时没有防备,忍不住叫出了声。
沈长念也被吓到了,“你这是怎么了,我方才已经为你检查过,没有什么大碍,难不成……”
看着郭筱柔,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沈长念都差点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不行了。
郭筱柔连忙回过神来,“没什么,可能是人还有些发晕,所以有些神志不清而已,不过都是小事,我歇一下就好了。”
沈长念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我就说嘛,你这也算不上大事,但你若是不舒
服,就好生歇歇吧,反正是在我这儿,不必顾虑太多。”
沈长啸也道:“既然人还有些昏沉,的确是该好好休息,不管有什么需要,你都尽管开口,我再找几个人来照顾,倒也不必急着挪动,一切养好精神再说。”
郭筱柔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仔细想了想,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也好,如此就麻烦了。”
沈长啸抿唇一笑,“郭小姐不介意才好,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都是应该做的。”
这笑意浅浅,不过是寻常君子之笑,无任何特别之处,却莫名地晃了郭筱柔的眼。
不,是连带着郭筱柔的心也一块晃动了。
姑娘傻傻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沈长念毫无所知,还以为是郭筱柔真的不舒服,连忙扶着人又躺下,“你先歇着吧,我去给你弄些药过来,等会你吃了之后睡一觉就好了。”
郭筱柔只知道点头了,可余光却一直没从那人身上挪开。
别人或许觉察不到,沈长啸却隐约有些感觉。
可仔细一看,却仿佛这是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