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拥有一个盛大的婚礼是现代女孩的期待。那在古代,八抬大轿迎娶过门就是所有女子的向往。
今古一体的乔雅南把红盖头掀到一边,悄悄掀开窗口一角看着外边人头攒动,听着他们高声送出的吉祥话,喜糖下雨一般漫天撒,孩子们笑着叫着,手里抓着衣裳兜着追在花轿两侧跑,为这一日更添了喜意。
乔雅南跟着笑起来,拥有如此不凡的一场婚礼,她满足了。
骑马走在外头的沈怀信感受更加深刻,一路抱拳行礼,时不时扶一下耳鬓的花。花束其实戴得很稳,但他就是想让更多人看到他和别的新郎官不一样。
可惜,一路也没人问他这花是怎么回事。
沈府在望。
远远的,就已经能听到那头的爆竹声。待离得近了,爆竹声更是震耳欲聋,不知叠了多少层在放。
人声鼎沸中,花轿抬入前院稳稳落地。
乔雅南本来以为,自己做为一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此时只会稍微有点紧张,可当花轿落地,那一声轻震仿佛震到了她心里,她人都抖了下,心脏越跳越急,脑中一片空白。
幸好有喜娘扶着引导她怎么做,跨过马鞍,迈过火盆,接过红绸紧握着,从红盖头下方看到身边一步远的地方多了
她的新郎,心里顿时就不慌了。
喜乐声起,两人循着米袋铺成的路往前行,进入正堂。
沈散培和夫人端坐上首,看着走近的儿子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啊,才接来时小小的孩子,眨眼间都要成亲了。
“新郎新娘进香。”
在赞礼人引导下,乔雅南接过点燃的香在香案前跪下上香,起身。再跪,三叩首。
然后进入乔雅南最熟悉的拜堂环节,她一身首饰,又怕掉了红盖头,全程极其小心。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停下来的笑闹声再起。
乔雅南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接下来就是揭盖头的重头戏了,她恨不得找个镜子照照妆容是不是还完整。
跟在手捧龙凤花烛的小童身后,脚踩在喜娘接铺于道的麻袋上,两人被簇拥着送往洞房。
刚坐定,立刻有人催促:“快快快,我们要看新娘子!”
“新娘子,我们要看新娘子!”
乔雅南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表情。
沈怀信也期待得不得了,接过定安侯夫人递来的喜秤从盖头的下方轻轻往上挑。
乔雅南头低垂,这时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新郎,脸上绽出笑意。
屋子里静下来。
京城不缺美人,漂亮的新娘子也不少见,可通常新娘子的妆容都
会很重,一眼看去全是胭脂水粉,三分颜色都能衬出七分来。
可眼前的新娘子是水灵灵的美。脸上看不出胭脂水粉的痕迹,皮肤透亮,吹弹可破,眼睛大而有神,鼻子翘而挺,唇角上扬着,让她看着更多了几分狡黠。
大美人啊!
谁说这是乡下来的?哪个乡下?这么养人的乡下,他们也想去!
沈怀信就那么握着喜秤挑着盖头,眼中俱是惊艳。从始至终,雅南吸引他的就不是容貌,才相识那会她甚至还在故意扮丑。他喜爱雅南的古灵精怪,喜爱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喜爱她达则兼济天下的所做所为,喜爱她不同于他人的每一面,尤其喜爱她笑着的模样,姿色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可当她洗去灰蒙蒙的伪装,露出底下深藏的容貌,沈怀信觉得自己也是个会被美色所迷的俗人,只是这个美色有特定的对象,只能长雅南这样。
“新郎官,盖头要掉了。”看够了小辈们的傻样,定安侯夫人笑眯眯的提醒。
沈怀信下意识的把喜秤握紧些,有种把盖头重新盖上,不给人看的冲动。只是这样的日子他哪敢任性,稳稳的把盖头掀了。
乔雅南对他的反应满意极了,不枉她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活来。
“雅节
先生真是才貌双全。”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纷纷附和,有这般美貌,还会写话本,这都不只有才有貌了,往俗了想,还有财。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不缺钱,但谁会嫌钱多呢?
来闹洞房的人里有沈怀信的同窗,这会真是酸得不得了,这沈怀信怎么就这么命好呢?什么都拥有最好的。最好的家世,最好的前程,最好的头脑,现在还娶到了这么个妻子,老天爷真是偏心,什么好的都给他了。
定安侯夫人上前来:“该坐福了。”
沈怀信坐到雅南身边,将自己的左衣袖和新娘的右衣袖紧挨着放:“我们谁也不用压谁一头。”
定安侯夫人笑道:“你们夫妻觉得好,那便是千好万好。万事有商有量,家中定能和睦。”
“谢夫人吉言。”
然后是撒帐。
乔雅南被枣和栗子攻击了一番,有人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直朝着她脸上招呼。沈怀信立刻用衣袖遮住她的脸,还看了撒帐的人一眼,顿时都老实了。
齐通言领头起哄,把这点小插曲带了过去。
最后一步,喝合卺酒。
定安侯夫人将两个系着红绳,装着酒的的葫芦瓢递过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两人一
人取走半个,对望着饮了一口,然后交换,将余下的酒饮尽,再将两个葫芦瓢合二为一,从此夫妻一体。
之后,定安候夫人又各自剪了二人一缕头发缠在一起,放进一个荷包里:“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两人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礼成。”定安侯夫人笑着向两人道喜:“圆圆满满,天赐良缘。”
两人齐齐行了一礼。
定安侯夫人扶起他们,率先领着一部分人离开,屋子里空了不少。
剩下的人蠢蠢欲动起来,今晚这洞房他们要闹翻天。
“你们真敢在这里撸袖子啊?”齐通言哈哈大笑:“我不敢,我怕挨沈世叔收拾。”
一提老狐狸之名,大家心里烧着的那把火仿佛被一桶冰水浇透,半点热气都没了。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和沈家有点关系,又哪个没被老狐狸搓圆捏扁过,连拜年他们都恨不得挑个沈大人不在家的日子。
齐通言走上前来对两人挤眉弄眼,揽着新郎官的脖子就往外走:“闹不了他,我们可以灌他!兄弟们,今晚我们的目标是:让新郎官洞不了房!”
其他人一听,乐了,纷纷响应。不闹洞房,那多喝几杯总行吧?要是洞不了房,那是新郎官不行,和他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