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的时候也会想想,她对怀信是爱吗?还是说始于颜值,终于人品?
后来当她再不想离开这个时空的时候,她确定了,她是爱怀信的,爱到愿意在三妻四妾的世界中冒险一回,愿意相信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愿意做一回她曾最看不起的恋爱脑。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赌赢,可她仍愿意去相信,怀信是她的良人。
若最后她赌输了……
那她也没吃亏,睡到状元郎了哎!还俊俏得不得了,她这分明是大赚啊!
乔雅南笑倒在床上,她的人生好精彩,以后一定要给自己写个话本子,当成野史留传后世,一定比正史好看。
外边渐渐有了动静。
周嬷嬷轻手轻脚的进来点了灯,打起帐帘就见姑娘已经醒了。
摸了摸姑娘泛着凉意的手臂,周嬷嬷忙将被子拢紧一些,皱着眉头道:“醒很久了?不必起得太早,真正忙的时候在下晌,不养好精神会撑不住。”
“没有很久。”乔雅南坐起来靠到周嬷嬷肩头低喃:“婆婆,我要成亲了。”
周嬷嬷忙把被子覆到姑娘身上,轻轻笑道:“成亲与否,对姑娘来说有很大不同吗?不还是朝夕相处,一起用饭,万事有商有量。要说唯一不同的,
大概就是成亲后睡到一间屋,一张床了。”
乔雅南想了想,点头,还真是这样,她和怀信早就不那么清白,要是换成别人,可能已经被浸猪笼了。
而且以后至少九年时间他们都在外面,连婆媳问题都不用担心。等九年后回了京城,老公公说不定就带着老婆婆游历去了,他们还是不用长期相处,想想就美。
“所以,姑娘担心什么呢?”
“不担心了。”乔雅南坐起来伏在膝盖上看着嬷嬷:“婆婆以后都跟着我吗?”
“姑娘不嫌弃的话,以后就给婆婆一口饭吃。”周嬷嬷又将她捂严实些:“夫人派我去姑娘身边时就说了,待姑娘和公子成亲后,我就是姑娘的人,不必两头报信。若姑娘愿意留下我,那我就再伺候姑娘几年,要是姑娘有其他用得顺手的人,姑娘也不用担心我会过得不好,夫人说了,若是如此就给我自由身。”
乔雅南一愣:“那当然是要自由身了。”
“我一无亲人,二无后人,要个自由身何用?不过是换个地方活着罢了,倒不如跟在姑娘身边有趣味,我也舍不得小公子。”周嬷嬷看着她:“姑娘不想留下婆婆吗?”
“当然想了,有婆婆在,我能轻松好多。”
“那婆婆以后就跟着姑娘。”周嬷嬷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姑娘心善,还心软,对老人小孩怜悯过多,一声婆婆喊到现在没变过。
安静的赖了一会,乔雅南才起床。
远嫁少了许多事,她就越加显得不紧不慢,记着嫂嫂的教训,早饭吃得饱饱的,都打嗝了。
沈家派了许多人过来帮忙,许峰指挥着一一安排到合适的地方,忙而不乱。
乔雅南见根本用不上自己,也就非常干脆的不管事,抱着手炉独自在张灯结彩的宅子里游荡。
雪还没有完全化掉,白的红的互相衬托,倒不显得俗气了。这宅子还未住熟,待她回门之后,大哥要赶回去陪大嫂过年,修成修齐肯定要跟着她去沈家,以后大概也没有时间熟起来。
“姐姐。”披着蓝色披风的乔修成快步追上来。
乔雅南转身等着他走近,青涩的小少年个子长得飞快,但是瘦,披风虽然压身高,穿在他身上依旧非常好看,尤其是领间的白色皮毛,衬得本就白净的他越加像个小公子了。
“大哥不是让你做这做那去了吗?”
“做完了。”乔修成把藏在披风里的手伸出来,将一个长长的木匣子送到姐姐面前:“我自己做的。”
“花钱
没有?”乔雅南边笑问着边打开匣子,看着里边几支雪白的羽毛笔惊喜不已:“这是什么毛做的,这么好看?”
“鹄。义父找来的,一共就十二根,我用其他的练了手后才敢做。”
鹄,也就是天鹅,在这里并不多见,反正她就没见过,不知道何叔在哪找到了。
这才是真正的羽毛笔,她用鸡毛鸭毛做的那些只能将就用用,反正容易做出来,用坏了也不心疼。天鹅毛做的一支就可以用很久,当然,在她手里可能会秃……
忍住现在就拿一支出来撸的冲动,乔雅南合上匣子笑道:“有心了,我很喜欢。”
鹄和大雁是近亲,大雁寓意吉祥,在成亲这一系列流程中极其重要,亲手做这个礼物给她,真是花心思了。
乔修成抿了抿嘴:“等我长大,我给你撑腰。”
“你慢点长大,不用那么着急。”乔雅南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姐姐我现在厉害得很,能给你遮风挡雨,你先在我的伞下躲躲无妨,没人会说你没出息。”
可是我想快点长大,想给你扛风雨。乔修成悄悄比了比,他已经没比姐姐矮多少了。
这一日,乔雅南也就得了这片刻闲,然后就被婆婆抓回屋里开面。
所谓开面,
就是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新娘家绞去脸上汗毛,有点疼,但是疼得很值得。乔雅南本就白皙细嫩的脸就跟那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她和吃别人豆腐一样摸得爱不释手,那模样把喜娘都逗笑了。
之后,周嬷嬷把嫁衣按顺序摆开,每一件穿得仔细。
当一件一件上了身,乔雅南那颗飘啊荡啊的心在这一刻好像悉数归拢,全缚于这身大红嫁衣之下。
凤冠霞帔啊!真的要当新娘子了,乔雅南这时才有了真实感。
“凤冠和外衣都不着急穿,太重了。”周嬷嬷扶着姑娘坐下:“有觉得哪里太紧或者太松吗?”
“有。”乔雅南拍着胸口:“紧张。”
“婆婆没看出来。”看着白得发光的姑娘,周嬷嬷把胭脂水粉眉笔一样样拿出来。
“这个我自己来。”扶着婆婆的手起身挪近一些,乔雅南摸了摸自己嫩乎乎的脸:“妆容上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稍浓一些,妆淡了会压不住。”
这一身红,是得浓一些的妆才行。乔雅南揉了揉手腕,决定大展身手,让这里的人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什么叫神乎其神的换头术。
可惜没有玻璃镜,这铜镜磨得再亮,轮廓清晰度也还是差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