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散培笑眯眯的看着新收入门的学生:“你是能缩短这个差距,还是能超过去?”
乔修成摇摇头:“我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些。”
“哦?”
“姐姐会骂我好高骛远。”
说到儿媳妇,沈散培就有话要问了:“她平时教你些什么?”
乔修成想也不想就道:“吃饭,穿衣,不许我久坐不动,不许我微光看书,不许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个答案让沈散培有些意想不到,这些事,完全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管束和要求,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只教这些?”
“以前也给我讲书,沈大哥给我讲后她就不讲了,说她讲得没有沈大哥好,只在空时给我讲讲故事,让我学学他们的胸襟眼界。”
在一边听着的乔修远见说到南南了,趁机将带来的画筒送上。
沈散培摸着木质画筒上的木纹,抬头问:“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乔修远顿了顿,非常艰辛的把南南的话转达:“南南说,这画只能让您看看,什么时候太后召见,她就得带进宫中去。”
“这礼送得还挺特别。”
乔修远臊得头都不好意思抬。
把画筒打开,抽出画轴,沈夫人招呼两个
人上前来展开。
还只看到了画的一角,沈散培立刻道:“慢点,轻点。”
下人本就轻慢的动作顿时变得更加小心起来,一幅未画完的画,在沈散培面前徐徐展开。
不用人解说,有怀信和沈忠送回来的信为底,只看着这上面的地名,他就知道了这幅画上的每一笔代表着什么。每一个地方仔细的看过,他脑中已经有了常信县将来会有的模样,那仅有的两处色彩,是常信县刚刚修好的两条乡路,还有十六条乡路,将来都会涂上颜色。
好一会后,沈散培才问:“她还说什么了?”
乔修远的后背已经在刚才的安静中汗湿了,清了清嗓子,他道:“南南说,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您别嫌弃,等这幅画画完了一定送给您,以后再画幅更大的给您看。”
沈散培转过身来,没了平时总是戏谑的模样,认真的道:“你告诉她,我等着。”
“是。”
沈散培又转回头去看了半会,才示意下人小心的卷好,亲自放进画筒,合上盖子,递回给乔修远。
乔修远一愣:“南南说可以先放在您这里……”
“我不收半成品,让她画好了再送来。”
乔修远只得收
下,他不明白这些话里的机锋,但有一点他知道了,南南这礼,送得很合沈大人心意。
沈散培又考较了一番学生的功课,好一阵后才满意的放人离开。
沈夫人看着他下不去的嘴角笑道:“那么多人想将子侄送你手下来受你调教,你一个不要,他们一直以为你是不愿意收。这突然收了个,回头那些心高气傲的孩子都得和你的好学生过不去。”
“要是这点事都扛不住,怎么做我的学生。”沈散培嗤笑一声:“只要比他们都强,强到他们拍马都赶不上,他们就服了。”
“那你怎么不好好调教怀信,反倒把他送到圣哲门下去了?他当年可也没少被针对。”
“你看他吃亏了吗?不都被他按下去了。”沈散培揽着夫人回屋:“怀信性情过于敏锐聪慧,阴谋阳谋皆是一点就通,家世又给了他胆大包天的底气,和我太像了。若在我手里调教,他会成为第二个沈散培,而朝中容不下第二个沈散培了。”
沈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圣哲性情正直,能正一正他的路子。”
“没错,内圆外方的沈怀信更能得到新君信任,以他这性子,走现在这条路也最合适。”
“
那你这学生……”
“他和怀信正好相反。”沈散培嘴角又高高扬起:“内里过于方正,不够自信,胆子也不够大,但是同样的聪慧敏锐,正好受我调教。难得的是他姐姐把他的底子夯得很结实,家中经历变故也没有影响到他,心思没长歪,挺好。”
沈夫人好奇:“他就不会被你教成第二个沈散培?”
沈散培敲她额头一下:“你家培郎世间少有。”
沈夫人嗔他一眼,揉着额头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讲嘛!”
“怀信是因为和我有相同血脉,各方面都像极了我,他又在我身边长大,再有意引导,像个七八分不成问题。”沈散培轻轻给她揉红了的额头:“修成不会,他内里不像我,就算被我调教,也仍是他乔修成自己。”
沈夫人听明白了,底子像才是真的像,所以怀信虽然被圣哲包了一层外壳,但其实仍是最像培郎的人。
她说回乔雅南那边:“明天我过去,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这些事你和她说着方便些,我去了他们压力大。”
“好,那我多带些人过去,沈岩派人回来说妆奁多得不得了,瞧着不止是聘礼全带回来了,还添了不少。”沈夫
人感慨:“见多了想方设法占便宜的,乔家这样的不多见。”
沈散培很是认同这句话:“家风好,只要这几年那丫头能把族人拽紧一点,将来能起来的。”
两人这边是定下了,可没想到次日一早就两道懿旨从宫中送出,一道送给病休中的沈大人,一道送去了乔宅。
来乔家的,是老熟人吕先生。
“平时这事用不着我来做,太后担心你第一次进宫心慌,让我来陪着你。”吕晓春穿着官服,比任何一次都正式,语气也是:“你准备好了吗?”
乔雅南有点紧张:“我要是说得不好,会治我的罪吗?”
“太后同时请了沈大人前去。”
沈大人的身份就相当于她的家长,是给她撑腰的人。
乔雅南把鼓鼓囊囊的包按平整一点,然后在她松开手去抱画筒的时候又膨了起来,她做了个深呼吸:“先生,我准备好了。”
吕晓春看着她这一身,她好像非常喜欢绿色,今天穿的又是一身绿,衬得她翠竹一般挺拔朝气,发髻仍是太后给她弄过的那个,倒也精乖。
“见着别的人也不用担心,自有太后替你做主。”
那就是皇上会在了,乔雅南心想:今天就是她的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