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郎突然想起李家发生的事情,不寒而栗,小声对杨钺说:“听说李家几位老爷今日为了争夺一名清倌大打出手,在琼花楼出尽洋相,这事情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我没那么闲。”
“那就是大哥回来听说你被李老贼算计的事情为你报仇了?”
“大哥也没那么闲。”
“那咱家谁还有那么闲?总不能是二哥吧?”
杨钺低头不语,谁会那么闲?那不过是邵芸琅替他收的一点利息而已。
邵芸琅收到杨钺诉委屈的信,心情一言难尽。
因为李家并未成功,她其实没有很生气,只是杨钺都表现得这么难过了,她要是不做点什么,杨钺那边也不好交代。
于是这才有了几位李家老爷大闹琼花楼的事情。
李家的男人都不是经得起诱惑的,这一阵子因为好色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李永廉首辅之位不保,这些不肖子孙也是贡献了一点力量的。
轻云给邵芸琅端来一碗银耳红枣百合羹,稳婆交代,孕期最后一个月,要多吃一些凉血的食物,这样能减少胎毒。
反正她也不懂这些,每天就换着花样给夫人做吃的,别说,厨艺已经不比正经的厨娘逊色了。
邵芸琅身
边如今只让轻云和轻风近身伺候,其他丫鬟没经她同意不能随意出入主院。
将军府一改从前松散的管理模式,突然变得严谨苛刻起来。
邵芸琅将管家权交给老太君,一开始还担心会累到她老人家,结果老太君管了几天的家,人精神反而更好了,每天在布置产房和给她制定月子餐中乐此不疲。
反正她老人家只动动嘴,下人们自会将事情办妥,只是她一天三个样,总觉得哪哪又不满意了,像个挑剔的婆婆,下人们被折腾的不轻。
“您就不该将长戈管事赶回去,只有他能应付得了老夫人。”
长戈嘴甜,又学了杨钺几分哄人的本事,老太君确实也爱听他的。
不过他被邵芸琅赶回京城去了,天天杵在自己面前无所事事,邵芸琅见不得他闲着。
正好李家的事由他出手最合适,不用担心泄露了消息。
随着登基大典来临,邵芸琅偶尔也会做噩梦,担心杨钺的安危,长戈机灵,有些事情交给他邵芸琅也能放心。
她尽量不去打听京城的消息,选择相信杨钺,等着他回锦州来。
“夫人,有姑苏来信。”轻风大步走进院子,邵芸琅此时正坐在院子里乘凉。
邵
芸琅收到的是一张喜帖,杨夫人再嫁,虽然嫁的还是同一个男人,可是他们似乎心境完全不同,很正经地办了一次婚礼。
邵芸琅亲自去准备贺礼,连着老太君那份一起送到姑苏去。
没过半日,又一封姑苏来信,这回竟然是谢老太爷寄来的。
邵芸琅逢年过节都会给那边送礼,写信问候,自她嫁给杨钺后,老太爷就很少写信给她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说他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为了提前安排好后事,他将自己的私产分了几份,其中有一份是给邵芸琅的,还特意留了一份贺礼送给她未出世的孩子。
孙小福上回到锦州来时说过,谢家老太爷近来频频光顾临渊阁,他老人家从前很少会去那里,去那里自然是为了缅怀谢渊的,有时候一坐就是老半天。
松烟一直留在姑苏,除了替邵芸琅照顾生意,也在替谢渊尽孝,如今已经是谢府老宅的管家了,从前的老管家,先一步离世了。
谢老太爷的这份心意令邵芸琅十分动容,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会亲自去姑苏为老人家送行。
谢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还留在京城,他们与杨钺交往不深,对朝廷上的事也尽可能不参与
,只图安然度过这次动荡。
谢灵之带着蔡晨离京南下游学了,上一回给邵芸琅寄东西来时还在郴州,后来去了哪儿,邵芸琅也不知情。
算起来蔡晨也快满十五岁了,她准备给谢灵之写信,让她给徒儿物色个合适的妻子。
等朝政稳了以后,新帝登基势必要增开科举选士,不知道到时候蔡晨是否会回京参加科考。
“咚、咚、咚……”沉重的鼓声传出皇宫,寅时正,宫门大开,一支队伍护送着常山王去太庙,队伍后面跟着文武百官。
邵承启等人也在队伍中,他们穿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护送在帝王御撵旁。
虽然是由常山王代天子行礼,但朝中大臣对这位王爷并不陌生。
常山王是先帝的皇叔,年逾不惑,长得十分儒雅,封地在岭南,此次是与杨蹇一同回京的。
这位王爷很少回京,但还有些老臣记得,他年少时也是个文韬武略的青年才俊,只是当年他没参与夺嫡,顺顺利利去了封地,这些年也很少听到他的消息。
他回京后住在王府,从不宴客,也不去大臣府上赴宴,独来独往,要不是杨钺提起让他替天子走流程,朝臣甚至忘了这位王爷也回来了
。
“本王还记得当年你父亲凯旋回京时,我们在酒楼喝得烂醉,你被武侯当街胖揍了一顿,明明过去了那么久,却仿佛发生在昨日。”常山王与邵承启偷偷寒暄。
二人是老相识,是旧友,有共同的回忆。
邵承启也感慨道:“是啊,咱们整整二十年没见过了,一南一北,相隔千里,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待大典过后,我们私下聚一聚,此次一别,恐怕今生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邵承启想到这次的任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明日。
“好,一言为定。”行至半途,邵承启突然问:“杨钺为何会选王爷您代天子行礼?”
周氏的王爷还有不少,关系亲疏远近各不相同,杨钺出生时常山王已经离京了,两人应该不曾见过面,除非是杨蹇举荐。
“不知,或许是杨大郎跟他说起过本王吧,杨家世代为将,到了这一代,没想到竟有这样的造化,那杨钺本王虽只见过一面,却看出他的不凡来。”
二人不好多说什么,邵承启却在想,他到底该不该按照计划行事呢?
一边是他效忠的主子,一边是他信任的侄女婿,怎么选都对他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