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琅听到这个消息愣了片刻,那东西怎么会跑到杨六郎手里?
看来是自己派人去问的时候正巧被他听到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改变才导致整件事的改变。
不过东西只要不在邵宛卿手里就行,她并不是一定要得到。
她交代青碧说:“这件事就到此结束,让你兄长不要再去问了,”
她沉思片刻,杨钺是天生的将领,用兵如神,可是在这一年,他还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甚至输了即将到来的马球赛,这件事也让他的名声一落千丈,甚至连带镇国大将军府也被百姓质疑。
这才导致后来镇国大将军府被污蔑通敌卖国时会有人信以为真。
要不要稍微提醒他一下呢?
邵芸琅不想看到镇国大将军府倒下,有杨家挡在前头,武侯府才更安全。
但要怎样才能有效地提醒他并且不被怀疑呢?
邵芸琅独坐良久,突然眼睛一亮,是了,这次的主要对手她都有所了解,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夜色深沉,亥时初,侯府各处都熄了灯。
武侯府后院围墙外蹲着两个人,正是杨钺和他的小厮长戈。
“少爷,您到底想好了没?要不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蹲在人家后门做什么?”长戈将自己裹在厚厚的皮毛披风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顶。
他家少爷在这里蹲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吵!”杨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化作白雾消散在空中,无奈地说:“我不知道她住哪个院子。”
武侯府可不小,他总不能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找过去,那肯定要被发现了。
他敲了一下长戈的脑袋,“都怪你,一点小事都打探不出来,下回给我弄个武侯府的布局图回来!”
长戈哭丧着脸,“少爷,您这是强人所难,武侯府戒备森严,谁能轻易得到布局图,不过您如果要打探那位姑娘的住所也不难,问题是知道名字您也找不着啊。”
他其实不支持少爷这么干,哪有男子汉夜闯清白女子闺房的,这要是被发现,人家的名声就毁了。
他家少爷这可不像是喜欢人的样子,更像是有仇。
“少废话,起来!”杨钺捶了捶发麻的双腿,起身走出这条小巷。
“您不去了?”长戈略带欣喜地问。
“去了也白去!”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长戈已经被冻麻木了,许久才发现他们走的道方向不对,“少爷,咱们不回府吗?”
“不回。”
“那是去赌场还是青楼?”
“杀人。”
“……”长戈以为他开玩笑呢,直到他在青楼后巷里看到他家少爷拧断了一个男人的脖子,又熟练地清扫了周围的痕迹,带着他绕到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舒怡馆。
舒怡馆也是小有名气的清倌馆,杨钺听了一夜的曲
,黎明时才醉醺醺地被扶出大门。
“杨小爷慢走啊,改日再来……”老鸨得了重赏,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的财神爷天天来才好呢。
长戈神色木然,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手都在抖。
“啊……杀人啦……”不远处传来惨叫声,杨钺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无知无觉。
长戈吓了一跳,神色紧张,赶紧将杨钺抗在肩膀上丢进马车里。
一回到侯府,杨钺立马睡下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长戈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和恐慌,闹得他一整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杨钺起床时神清气爽,沐浴更衣后去陪老夫人用晚膳,之后去了演武场练功,正常的不得了。
“别愣着了,过来陪我过几招。”杨钺冲他的小厮喊道。
长戈武艺高强,一开始只用了三成力,被揍的嗷嗷惨叫。
“哼,再敢敷衍本少爷,下次打中你的就不是本少爷的拳头了,尽全力!”
“是!”长戈不敢再大意了。
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杨钺舒坦了,看出长戈心不在焉,拍着他的肩膀说:“别问,我自有用意。”
昨夜被他杀的人是城西的一名指挥使,他做过的恶事便是灭了他满门也不为过,那是比赵殷晟更该死的人。
长戈被赶去睡觉了,杨钺在演武场又耍了一会儿刀,直到雪落下来才收功。
子时已过,杨钺敲开了
祠堂的大门。
“少爷,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守门的老伯提着灯笼照亮了杨钺的脸。
“睡不着,想和祖宗们聊聊天。”杨钺大步走进去,祠堂里时时刻刻都点着蜡烛,他随意跪坐在蒲团上,当真自言自语起来。
俞老伯怕冻着他,特意搬了炭盆进来,还塞给他一个汤婆子,“您确实该好好跟祖宗们聊聊,有什么需要您喊我。”
杨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俞伯啊,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我今夜其实是来找你的。”
俞老伯的年纪很大了,满脸的褶子,背还有点驼,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
“少爷真会开玩笑,若说我的不寻常之处,大概就是比旁人多活了几岁吧。”
杨钺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俞伯,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了,你帮我做件事吧。”
他的眼神太清澈,目标太明确,俞老伯不得不怀疑他真知道了些什么,顺着他问:“少爷想要我帮什么忙?”
“我要一份武侯府的布局图,还要你派人帮我监视几个人。”
俞伯震惊极了,他果然知道了,“少爷……您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你身份不简单?还是知道你手里有一支死士?这当然是父亲告诉我的。”杨钺说的肯定,但这个时候,杨老将军并没有将此事告知他,而是等他
们战死后,祖母才将这支队伍交到他手上。
俞伯却没有怀疑,京城里只有这一根苗苗,他迟早要接手这支队伍的。
只不过对于他的要求,俞伯犹豫了,“少爷为何要武侯府的布局图?我们两家虽说不太和睦,但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您最好不要招惹武侯府.”
“我当然有我的用意,你只说帮不帮吧。”
“那少爷可以保证不会胡作非为吗?若是因此让将军府陷入麻烦,往后您的话我可就不听了。”
“好,一言为定。”杨钺将要监视的名单告诉他,俞伯一开始还当他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听到了几个不得了的名字。
“您这是……?”
“你只要知道,这几个人对我们将军府心怀恶意,正在筹划一场阴谋,盯着他们也许能提前瓦解他们的计划。”
“如此重要的事您怎么不告诉将军?”俞伯看他就跟看小孩一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自然不太赞同他的做法。
“此事还未经证实,若是劳师动众地让父亲知道了,可能会打草惊蛇,不如我们先盯着这几人,一旦他们有异动,我们再商讨对策。”
俞伯点点头,老怀安慰,“少爷终于懂事了。”
杨钺小脸一红,他当年这个年纪可称不上懂事,人不会无缘无故长大,若没有经历那场巨变,他也许一辈子就是个纨绔。
可谁愿意被迫成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