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琅退回位置上,同桌的女孩们都惊讶地看着她。
薛二娘子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问:“芸娘,你琵琶弹的真好,是自小学的吗?”
这是个好问题,邵芸琅的视线虚虚地落在梁氏母女身上,琵琶向来是风尘女子学的,可是梁氏从她五岁起就让人教她琵琶,明年的长公主春宴,梁氏便让自己献艺,随之而来的是关于她生母的绯闻。
这个女人一辈子顺风顺水,也就在她母亲身上跌了个大跟头,一辈子的怨恨都加注在她身上,怎么可能看她好?
不过无所谓了,她们那些小技俩自己都熟悉的很,总不会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邵芸琅扒开她的手,点点头,然后拿着水果开始吃起来。
接下来是二房三
房的子孙送礼,都中规中矩,没有大房出彩,哪怕四姑娘邵宛妍送上了一尊非常贵重的红珊瑚也只是得了几句称赞,可把她气坏了。
老侯爷身体不好不能久坐,收完子孙的礼就先离场了,离开前朝邵芸琅招招手,让她送自己回房,这个特殊待遇使得邵家其他几位姑娘愤愤不平。
“祖父真是的,那个……有什么好,不就是会弹琵琶,我家的乐师也会,怎么就单单对她另眼相看了。”
邵宛妍本来想借送礼一事博取好名声,结果还不如一个一文钱没出的邵芸娘,她怎会甘心?
邵宛茹心中也恨,不过比她更懂大房的阴私,叹气道:“我们没什么,只是委屈了大姐姐,她那幅画可是画了好几个月的,
没想到竟然比不上二妹妹随手弹的一段曲子,我刚才瞧见祖父的随从把那幅画和其他礼品放在一起了。”
邵宛卿用力握住手,指甲刺入肉里,面上一片云淡风轻。
“两位妹妹别这么说,都是自家姐妹,芸娘第一回见祖父呢,能得祖父关怀多好啊,一会儿我们去沐园瞧瞧,说不定祖父送了好东西给她。”
“哼,第一回见就能让祖父偏帮她,真是厉害,看来这些年咱们都看走眼了。”
邵宛茹握住她的手,附和道:“是啊,连大姐姐都看走眼了呢,不过我瞧她行止有度,礼仪规矩都不差,今日倒是没给咱们侯府丢脸,以后四姐妹结伴出行也很不错。”
邵宛妍甩开她的手,“我才不要和她一起出
门,一身寒酸相。”
一身寒酸相的邵芸琅走进了老侯爷的院子,为了静养,老侯爷如今住的院子也比较偏,与她的沐园正好遥遥相对。
老侯爷被人抬到床上,半靠在床头,指着床边的凳子说:“坐吧……老李头,去给我孙女弄点吃的来,看她瘦的,女孩子得胖一些才有福气。”
瞎了一只眼的李管家是老侯爷从战场带回来的,这院子里的护卫也几乎都是身有残疾的士兵退下来的,从这一点看,邵芸琅还是很敬佩这位祖父的。
“你叫什么名字?”老侯爷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孙女,刚才大厅人多,他也没听清。
“回祖父,我叫芸娘,是我姨娘取的小名,我想改个名可以吗?”
“芸娘?挺顺口的
,不过确实配不上我们武侯府的姑娘,你想改什么字?或者我给你取一个?”
“琅,邵芸琅,祖父觉得这个名字怎样?”
“琅?琅玕似珠者,挺好,就依你,算是你今日夸我的奖赏。”
邵芸琅对这位祖父有些改观,前世从未有过这么轻松的谈话,原来老侯爷是个风趣随和的老头。
“那今日夸您的人可多了,您都给奖赏吗?”
“那当然不,你弹的曲子我爱听,你说的话我也爱听,这就足够了。”
老侯爷还记得,年轻时自己每回远赴边疆,妻子就会以这曲子送行,她说:纵使十面埋伏,独立无援,你也要想想家中的妻儿,为了我们活下来。
结果他活着回来了,他的发妻却早早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