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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何去何从

    昏沉中醒来,菲尔隐约听到有熟悉且令她感到安心的声音在与另一个人交谈,原本焦虑不安的心在此刻也瞬间安定了下来。

    喜悦之情从心底涌上来,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望向那张熟悉的侧脸,许久未见他似乎变的更加憔悴了许多,但在某方面来说却又让她感觉他更加精神了许多。

    她虽然已经醒了,却没有急着出声,因为眼前杰特与杰茵的谈话还在继续。

    “我没有去加特利王国的需要,而且,这听起来像是一场权贵之间的阴谋游戏,我可不想再参与进这种麻烦事当中。”

    “况且,你以为我已经原谅你了吗?我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杀死你的能力罢了,尽管你是我的兄长不假,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应该像仇人……”

    杰茵料到杰特会给他这样的回复,所以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担心杰特日后的处境,所以给了他更多建议。

    “去不去加特利王国由你决定,如果你要选择继续留在费尔顿王国的话,那么请小心教会。”

    “有个秘密我想你有必要知道,那就是,谋杀剑圣其实并不简单的是王室的意思,而是教会的意思。”

    “历代剑圣被谋杀都是教会主使的,对他们而言,剑圣就如同时存在的第二名主教一样,他们都被神明所偏爱,都在抢夺人心,都有着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杰特示意杰茵不必再向他说明这些东西:“我只想当好一名冒险者而已……”

    曾经,成为冒险者的愿望还是一种有志向的表现,而现在,这样的想法似乎只会让人鄙夷,这就好像说理想是成为混混流氓流浪汉一样,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世界不太需要他们这些冒险者去做什么多光彩的事情了。

    另外,虽然杰特对杰茵说他并没有去加特利王国的打算,可此时附身在他身上的其中一名亡灵却还在不断的在他耳边低语。

    “前往加特利王国吧,你欠下的灵债也可以因此得到偿还。”

    “现如今加特利王国也才是冒险者的最好去处。”

    “闭嘴……”杰特已经习惯了被亡灵附身的寒意,可却始终习惯不了那种强行钻进他脑子里的低语声。

    那直击脑海的低语有着蛊惑的效果,类似于魔法师的精神类魔法攻击,很容易让受害者做出错误的判断。

    杰茵看出了杰特精神的异常,一下子便猜出了原因所在。

    “是有恶灵纠缠上你了吗?这在地下城里倒是常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用你管……”杰特转身不再打算与杰茵有更多的交流,眼下他已经带回了菲尔,也是时候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了。

    转过身之后,杰特也才发现菲尔已经醒了过来,她正用羞涩且热情的表情望着他,在双方的视线迎上之后,她慌乱的起身问候道。

    “杰杰杰……杰特先生,是您救我出来的吗?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杰特愣了一下,虽有不甘心,但还是指向身后的杰茵表示说:“是他救了你,你该感谢的是他才对。”

    菲尔微微一愣,转头又看向似乎很温和的杰茵,虽然杰茵看起来很温和,她却总觉得与之不好接近。

    “菲尔小姐是吗?在下杰茵.卡拉斯托利,杰特是我的弟弟。”

    得知杰茵的名字之后,菲尔也赶忙行礼表示感谢:“谢谢杰茵大人相救,原来您是杰特先生的哥哥?怪不得总感觉和杰特先生有些相像呢。”

    “是吗?我们兄弟很像?”杰茵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打量起杰特和他自己来。

    杰特却没有这个兴趣,在菲尔表达过谢意之后,就拉过菲尔的手打算离开地下城。

    杰茵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最后提醒道:“杰特,记住,不要与教会接触,尤其是在费尔顿王国境内的教会。”

    杰茵总有一种预感,这或许会是他最后一次和杰特见面了,因为接下来他将直面教会……

    杰特带着菲尔不辞而别,甚至都没有与还在内殿当中的爱丽丝打声招呼,尽管他知道这样做不礼貌,不过要是真见面的话,爱丽丝恐怕又要执意劝他返回王城了。

    离开地下城的途中,菲尔始终盯着杰特的身边位置似乎在聆听亡灵的话语,她还时不时共情的回上一句:“竟然会这样?这世间确实有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呢……”

    猫妖族能够看的到亡魂,杰特也是了解的,所以他害怕菲尔会被蛊惑,中途还提醒过一句。

    “菲尔小姐,还是尽量不要与恶灵交流的好,会吃亏的。”

    菲尔却觉得并非杰特说的那样:“可是,提拉小姐看起来非常善良,她只是有些淘气,说坐在杰特先生的头上非常舒服。”

    “她坐在我头上?”杰特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顶,想着怪不得自己总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说完,杰特又总觉得菲尔刚说的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直到认真回忆许久之后,他的表情逐渐呆滞了下来。

    “提拉……提拉.斯坦吉娜?”

    菲尔也是眼前一亮询问道:“杰特先生原来认识这位亡灵小姐吗?”

    这下杰特可是真的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名跟随他们已久的女性亡魂竟然名为提拉,这个名字他曾听到过一次,那是他的兄长杰茵的未婚妻!

    于是,杰特下意识的回头想要寻找杰茵,认为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可这一回头才发现杰茵早已经不见了。

    等到冷静之后,杰特才又考虑到,让杰茵知道他未婚妻的亡魂还在算是一件好事吗?一个人如果一直受困于过去的话,还怎么能继续前进,寻找新的开始?

    杰特是最清楚这个道理的,因为他就被过去束缚了许久,直到最近才好不容易有了走出来的趋势。

    所以,果然还是不该让杰茵知道这件事的好,不然的话就像他知道奥尔兹的亡魂就附在他身上一样,他会一生难安的。

    “提拉小姐……”杰特第一次主动尝试与附在自己身上的她交流道:“你应该还存在有关杰茵的记忆吧,虽说亡灵是执念的化身,但记忆是无法改变的。”

    “刚才他就在你的面前,你就没有与他交流的想法吗?”

    低语声在杰特的耳边响起,她的解释,仿佛已经泯灭了感情。

    “确实,记忆告诉我他是我最爱的男人,不过令我留存的并非是爱意,而是恨意。”

    “如有见证费尔顿王国王室灭族的一天的话,我想我才会十分的高兴。”

    杰特苦笑了一阵说道:“所以,你的目的是为了向费尔顿王国王室复仇吗?劝说我去加特利王国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提拉似乎并没有打算过隐瞒,只不过杰特现在才问,所以她也现在才回答这个问题。

    “加特利王国境内存在足以对抗教会的力量,百年前她曾有机会做到,可却遭人陷害,分割了灵魂……”

    “百年前?”杰特微皱起了眉头,逐渐猜到了她说的是谁。

    “我不觉得复活她是一件好事,看来我不去加特利王国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提拉却不这么认为,并对杰特说道:“你一定会去的。”

    杰特笑道:“你为什么如此确信?”

    “因为……”

    提拉刚想解释什么,却突然没了声音,这让杰特感到十分疑惑,并转头向菲尔投去了询问求助的眼神。

    于是菲尔解释了原因:“看起来,是另一位亡灵先生不让提拉小姐继续说下去了。”

    “奥尔兹?”杰特念出了挚友的名字,并觉察到其中肯定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在,于是,他迫切的呼唤起奥尔兹的亡魂来。

    “奥尔兹,为什么我一定会去加特利王国?她说的是真的对吧,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对吧,究竟是为什么?”

    可奥尔兹并没有回复他,仿佛许久之前就不存在了一样。

    这让杰特只能自己去胡乱猜测,而在认真的思索之后,目前对他而言,好像唯一能促使他一定要去做某件事的原因就只有与奥尔兹有关了。

    “杰特先生真的准备去加特利王国吗?”菲尔突然不安的向杰特询问道,她满怀不舍的望着杰特,将杰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菲尔的表现也让杰特眼前一亮,迫切的询问道:“菲尔你难道知道原因吗?你能主动听到亡灵说话对吧,刚才奥尔兹说了什么?”

    这让菲尔也陷入了为难,为了尽可能不让杰特远行的私心,她犹豫了许久之后摇头撒了谎,心虚摇摆着猫耳:“奥尔兹先生并没有说什么……”

    耳边再没了低语声,菲尔也一路上对此事再也不提,杰特知道再问也不会问出结果了,也只好暂且将此事放下,先做好善后之事再说。

    返回辛吉村之后的杰特停在了冒险者公会的大门外,他准备了一路,却也没有做好面对莉亚的准备,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莉亚奥尔兹的死讯,奥尔兹是莉亚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尽管他们姐弟总是一副不合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从未忘记过关心彼此。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逃避,对跟随在身后的菲尔说道:“菲尔小姐,莉亚小姐就在公会里等你回来,我想我还是暂时不要见她了……”

    菲尔瞧着杰特的状态有些担心,向他询问道:“杰特先生要去哪里?该不会要不辞而别吧?”

    “至少和莉亚大人见上一面吧,莉亚大人肯定也一直都在担心您呢。”

    杰特垂下了头,逃避的想法越来越厉害,不过还是说明了自己的去处。

    “我只是想去酒馆坐会儿而已,等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去见她。”

    这还是菲尔第一次见到杰特如此胆怯的一面,而且她并不知道奥尔兹与莉亚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也就能够理解杰特此刻的胆怯了吧。

    “那至少,让菲尔陪您一起去吧,我们可以之后再见莉亚大人。”

    “不用了。”杰特拒绝了菲尔的好意,想着自己和以前一样就好,一个人的话,他总能熬过去的。

    ……

    “小姐,请再给我来一杯气泡酒……”

    比之平常更加喧闹的酒馆内,杰特与许多壮汉拥挤在一起,情绪与周围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连为他打酒的服务员小姐都开始为他担心,在送酒过来的时候对他劝说道:“先生,您已经一个人喝了有十几杯酒了,如果是心情不好的话,找朋友说说话要好过酗酒伤害自己。”

    听到朋友二字,杰特的心情更糟糕了,刚送来的一杯酒顿时又被他灌进了嗓子里,然后就开始发出令人发瘆的苦笑声来。

    服务员小姐立刻明白是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尝试弥补道:“那个……先生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聊聊,我们酒馆有店员陪酒服务,这次就不收取先生的费用了。”

    听到服务员小姐如此表示,杰特立即摸出了几枚钱币醉醺醺的塞进了她的手里,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服务员小姐的手,支支吾吾的想要寻求答案。

    “小姐,我有位朋友只剩姐姐一个亲人,我该如何告知她,她的弟弟已经死了……”

    服务员小姐招待过无数店客,所以一眼就看出了杰特是一名冒险者,加上最近潘杰的地下城开放,同样的事情发生过不少,一下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如此……”服务员小姐调整了一番心态和语气,以最柔和的态度对杰特进行劝说道:“同伴的死确实是一件很让人伤心的事,那位先生一定是您最重要的朋友吧。”

    “您有没有想过,您的朋友最不希望看到您这副颓废的模样呢?他肯定希望您能继续积极的面对生活走下去,连同他的那份心愿也一起完成。”

    此刻杰特才知道,有人帮他梳理情绪是有多么的重要,或许他该寻求菲尔的帮助的,而不是让自己又变成独自一人。

    “全心全意的去面对她吧,然后,代替您的朋友去照顾她,成为她的家人,让她明白这世上还有像她弟弟一样关心在乎她的人在。”

    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他能做的,也似乎只有这样的补偿了。

    可就在杰特觉的自己已经做好面对莉亚的准备的时候,却没想到下一刻一道愤怒且悲痛的嘶吼声在酒馆外响起!

    “杰特!马上滚出来见我,不然我炸平了这家酒馆!”

    杰特的脸色惨白,因心理以及生理上的双重影响而胃中一阵翻涌呕吐了起来。

    她终于还是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