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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薄雾晨光中, 卫风穿着烟紫长袍, 手里握着把折扇, 正斜倚在暗红柱精白墙的梨园门前。

    他的眼睛细长呈琥珀色, 打眼看人的时候习惯将眼睛微微上挑,配上他那染了朱色口脂的嘴唇, 整个人透出来的都是不正经。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平阳府梨园里名声响当当的花旦,多的是大爷们为博他一笑一掷千金。

    也不都是大爷, 有位叫宁泽的姑娘也是他的入幕之宾。

    称呼姑娘也不太合适,这位是临安城孟将军府上的三姨娘。

    当今天下有些乱,东北西北西南三方势力割据,战乱了好几年还没有消停,梨园生意不好做,幸好还有这位卫风撑着场子。

    只是爱四处溜达听戏的宁姨娘都好久没有出现了,卫风每日站在门前等上两个时辰才肯给大爷们唱一曲。

    卫风这般望夫石似的望着, 少不得被人议论。

    让谁说一个姨娘这么大摇大摆的追求卫风也不合适。得亏这位孟将军心大竟然也没听到些流言蜚语, 这才让他们暗通曲款这些年。

    有人就劝卫风:“天下漂亮姑娘多得是, 你何必要为了别人家的小妾魂不守舍,我们以后给你找更好的。”

    说这话的人也心虚,那位宁姨娘他见过, 美!放弃了这朵娇花还真不一定能找到更美的,可是头牌不工作他只能诱哄。

    卫风不理他, 鼻子里出气哼一声, 转开脸, 继续望啊望。

    有人穿着孔雀蓝对襟长褙子,下面穿着茶白色绣着蓝边的六幅绣裙,头上盘了个圆髻正袅袅婷婷的走过来。

    卫风一看,眼睛亮了。

    来人肤如凝脂细嫩的仿若上好的白瓷,眸若点漆黑亮中显出一点顽皮,玲珑秀气的鼻子,桃粉色微嘟的唇,正是宁泽。

    卫风细腰扭摆,像水蛇似的,缠了上来,柔荑抓住宁泽,话未出口先流了几滴泪。

    久别重逢,怎能少了见证人,几位大爷识趣的围了上来,十几双冷刀子望着她,宁泽抖了抖,忙道:“我们上楼说。”

    她忍着那些想吃了她的眼光,反手抓住卫风赶紧大步上楼,好死不死握成了一个十指紧扣。手指温热,并不柔滑。大爷们总觉得卫风身娇体软,其实那是他们没怎么摸过,宁泽每次不经意碰到都觉得糙得很。

    都说她不守妇道明目张胆的追求戏子,不守妇道她承认,追求卫风,她可不敢真追求。都不用扭头,楼梯下面站着的那些大爷肯定眼里都冒出了三丈火,要是卫风真被她独得了,她还不得被吃了。

    她只是事急从权,为了接近卫风,芳心暗许是最可信的办法。

    这事要从五年前说起,那天她带着几个小丫头在街头闲逛,遇到一队官兵在搜寻敌军小将宁溱。

    她一听这名字有些着慌,她有个异母弟弟就叫宁溱,她离开家的时候,小宁溱才六岁,人小小的却十分维护她这个姐姐。

    这万一要是小宁溱该怎么办,她找了个借口甩开丫鬟,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合该是亲人,缘分不浅,真让她在临近梨园的小巷中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

    少年被卫风扶着勉强站起来,宁泽躲在小巷口偷看了两眼,少年胸前染血伤的不轻。宁泽觑了两眼,少年长得面貌清俊,薄唇紧抿,有些冷淡的感觉,不像她那个笑呵呵软糯的弟弟。

    只是左眼下一颗棕色小痣同宁溱一摸一样。

    她躲在一旁没敢吭声,偷眼看着卫风将宁溱带往梨园方向。

    过了些天,宁泽打听了下也没听到抓到宁溱的消息。时值乱世,各方势力为了获取情报安插探子无数,从那起她对卫风的身份有了个推测。

    加上这几年卫风对她的防备渐淡,偶尔在她这里套个什么话,套的这些话整合成线她也就确定了卫风的身份。

    乱世之中各为其主,宁泽没什么追求,只觉得要是能为弟弟在的大船出一份力也是好的,从那时起她便有意的接近卫风。

    一上了梨园二楼,卫风抬手抹去口脂变了脸色,仿似盛开的花儿被霜打了一般,娇媚含春的样儿全不见了。宁泽对这种变脸见怪不怪,要她说她还是更喜欢卫风这种霜茄子的样子,任那个正常的姑娘也不会喜欢一个小倌不是。

    “东西带来了?”

    宁泽嗯一声,从袖中取出细长的桃木小盒递给他。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味药,名字叫雪染白,是宁泽从张惟那里偷来的。张惟来自苗疆一带,因为和孟家先辈有旧,被宁泽的现任夫君孟峙请来随军。

    前些日子卫风对她说他有顽疾需要此药作引,央宁泽帮他,宁泽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位除了腰肢太软不像男人,还真看不出来有别的毛病。

    张惟这老头都一大把年纪了,耳聪目明还从不糊涂,宁泽纠缠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机会下手。

    “我灌醉了张惟,偷了他的钥匙,进了他的库房偷偷取出来的,应当假不了。”

    刚坐下的卫风一下子弹了起来,指着她就要骂,宁泽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漆黑的眼睛朝下弯着,看起来十分无辜。

    “你偷的倒是畅快,等那老头醒了你准备怎么办?”

    一双含春目望着她,里面蕰着薄怒,宁泽却不以为意。

    “还能怎么办,孟峙总不至于杀了我,你不知道这药匣子是张老头的命根子,他一进孟府就让孟峙给他造了暗格放了进去,钥匙都是随身带着。他精通药理,迷又迷不晕,平日又有护卫跟着我也打不过,好在他好酒,前几天他刚得了孙子,正高兴,我说个吉祥话他就喝一大杯,不一会儿就被我灌醉了。”

    她说的沾沾自喜,听在卫风耳里却让他窜上一层火气。

    卫风本身脾气有些暴躁,每天又要应付各位别怀心思的大爷,越是伪装的柔情似水,内心里越是急躁,宁泽算是他这几年唯一的发泄口,这个没脑子的姑娘做事顾前不顾后,最能点着他,他怀着朽木不可雕的心思骂她一通,扭过头又能继续柔情似水半个月。

    只是这件事是他理亏,骂不得,只能急躁的来回踱步,好一会才站定,细长眼睛鄙视的看着宁泽,

    “算了,你就不要回去了,你往后跟着我,我们现在就得走。”

    说着他收好桃木盒,走了几步推开青石小巷边的窗子,抱住她就要往下跳。

    烟紫薄纱笼住宁泽的眼睛,鼻间传来甜甜的脂粉香,宁泽闷声笑了。

    “卫风,我嫁人了不能跟你走。”

    卫风斜睨她一眼:“就你!”

    宁泽被他抱着,颇不自在,但仍不甘示弱仰起头来回瞪他。

    “我自幼混在脂粉堆里长大,一看你这形貌就知道你是个姑娘还是妇人,你回去干吗,给孟峙那个窝囊废独守空房?你跟我走,我娶你。”

    不甘示弱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如此被人戳穿,宁泽觉得有些丢人,尴尬的耳根都红透了。她急忙垂下头,拂走遮掩的长纱,推了推卫风,卫风见她神情都染上了沮丧,没再难为她,放开了手。

    卫风以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随口就说了出来,现下看她这副样子仿佛他捅了个大篓子一般,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再不走等会可就不好走了。他又要去抓宁泽,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我们还是明着说吧,我知道你是谁的人。”

    她抬头一看卫风,他正一脸疑惑看着她,宁泽笑了笑。

    “你也不必再伪装,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有人夜闯平阳王府,那人胸前中了一箭,我碰巧见到你救了他。”

    卫风道:“有这桩事?我定是被人挟持了。”

    宁泽叹口气:“你莫要再狡辩了,这些年你放任我在你身边折腾,难道就没有调查过我?你救的那人叫宁溱,是我的弟弟。我虽然十多年没见过他了,还是认得出来。”

    卫风笑了笑,一把圈住她,从二楼一跃而下,宁泽的尖叫被他一把捂住。

    “女人就是事多!你就算知道我是谁又怎样?现在孟府你也回不去了,我哪怕是土匪流氓你也只能跟我走了,平日里就看你脑袋不灵光,关键时刻果然掉链子。你管我是谁干什么,我说了会娶你就一定娶你,你以后安生的给我当个管家娘子就成了,虽然现在世道乱,好在我人美声甜,到了哪里都养的起你。”

    他一边说,一边夹着宁泽,向着临安城门疾行。宁泽被她一手抱住,一手捂着嘴,口不能言,只能蹬腿甩胳膊以示不满。

    这位爷平日里伪装的柔柔弱弱,她不知道他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她觉得卫风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外面怎么说她,宁泽都知道,无外乎不守妇道,她三天两头的舔着脸跑梨园,搁谁谁都会误会。可是抓着她的这位私下里对着她时都是霜茄子的一张脸,他难不成也误会了?

    出了临安城,卫风又夹着宁泽奔了半个时辰,才放下她。

    宁泽被憋的差点背过气去,喘了几口,才通红着一张脸骂他:“卫风,谁说要嫁你了!”

    “我今天把话给你说明白了,我是为了宁溱才接近你的,如今天下大乱,沈沾势大,宁溱既然选择跟着他,我必然要帮他。你得了药拿回去给你主子就是了,何必要折腾我?你以为你带着我真能逃出平阳地界,到时候误了事又来怨我?”

    卫风拉住她,心里涌上些难以言说的滋味,他们在一起五年不说耳鬓厮磨吧,总也把酒言欢过,他凑近瞧了两眼,见她眼睫毛颤啊颤的,眼睛忽闪忽然,这明明是有些心虚。

    卫风笑道:“谁要怨你?我竟然小瞧你了,原来你是知道一切还在帮我,如此我就更不能让你回去了,等张惟醒了发现药没了,你想孟峙会怎么处置你?”

    能怎么处置她?左右死不了,宁泽扭过头要跑,刚走了两步远,后脑勺上挨了一记,她都没来得及瞪卫风一眼就晕了过去。

    一路上倒是出乎宁泽预料的平静,她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被卫风一路扛着到了真定府,任宁泽怎么打怎么骂,卫风就是不为所动。

    这么通畅无阻的到了真定也出乎卫风的意料,茶棚前他将宁泽放下,不忘打击她:“就说孟峙那小子不喜欢你,你看你丢了,连个找你的人都没有,你以后跟着我,我也去混个将军回来,不让你做小妾,给你个将军夫人当当。”

    晶亮的眼睛望着她,少了平日的魅色,语气虽然还是那么不正经,却让宁泽心里闷闷的,又有些萌动。

    她活了二十多年,私奔了两次,第一次让她成了李暄的妾室,后来又被李暄转送给孟峙。

    第二次会有好结果吗?

    前些日子礼部侍郎钟绘想为自己的侄子谋个官职,特意在七夕节前办了场大戏,戏唱足三天倒是与民同乐了,但是他盼的人直到最后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