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窈窈夸赞道:“还是佳钰眼光好,这里面这些衣服南南穿上肯定好看。”
安佳钰困意强烈来袭,开始意识不清醒了,直接往床上一躺,嘟嘟囔囔地回答:“嗯嗯。”
屠窈窈无奈帮她掖了掖被子,把整理出来的衣服拿了出去。
安佳钰的身形要比陈安高挑,所以她准备找个裁缝铺让人把衣服照着陈安的身形改一改。
等安佳钰一觉睡醒都已经后半夜了,家里人完全熟睡,她踮着脚尖开始出来觅食。
去厨房巡视一圈后,看见屠窈窈给她留的饭菜,她简单生火热了一下,然后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吃完饭后安佳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
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最近她很缺觉,经常在白天突然就会犯困。
一天要睡好几次觉。
*
在单位里和安佳钰不对付的吴双男没等安佳钰出手,就自己先栽了个大跟头。
起因是吴双男的妹妹在学校里报名了当知识青年,要去下乡插队。
这件事没有经过家里人同意,为了不让一时头脑发热的吴双红受苦,于是父母便让在革委会任职的吴双男利用职权把下乡名单给改了。
因为少了一个下乡的人员,数额对不上,所以负责人员便随意填了另一名学生的名字上去。
无故被安排下乡的这名同学显然不乐意,她跑去街道办要说法。
人家告诉她是革委会吴主任安排的,这名学生就跑到革委会来闹。
这个孩子也是豁出去了,不怕打击报复,扬言这件事不给个说法,她就往上面闹。
安佳钰在办公室嗑着瓜子看这出闹剧,她倒要看看这个吴双男该怎么收场。
吴双男还想以权压人,让人把这名学生轰出去,但是胡二警告他妥善解决,不要败坏革委会的名声。
他只好把那名学生请进自己的办公室私聊。
人家的要求很简单也很坚决,当初是谁报名的,就换回谁的名字。
让一切回归原位后,她就不计较了。
否则她绝对拼个鱼死网破。
吴双男先是说明问题严重性:“同学,这上山下乡的名单已经报上去了,没有办法改,如果你这个时候拒绝去,搞不好就是思想作风问题,即使你留在城里,估计也不会再有单位愿意要你,你这个政审也过不去。”
该名同学气愤地拍桌子,大喊道:“这做知识青年是大家自愿选择的,而且我的情况也符合不用报名的那几种情形,是你为了私欲强行把我报了上去,这是你的错,错不在我,凭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些?我告诉你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跟你没完!”
吴双男见她情绪激动,立马安抚道:“你也先别生气,这事实如此,确实没办法改了。但是我们可以尽可能的弥补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而且这下了乡也是可以回来的,到时候我运作运作,你就能回城了,加上做过知识青年这个光环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这名学生被他这么一分析,态度也缓和不少。
实际上吴双男这些都是场面话,这把人弄到乡下去了,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这名学生也不傻,能有勇气来革委会找罪魁祸首闹的人,也不是有勇无谋的。
她开口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个面子。你先一次性给我两千元,再给我写个承诺书,这事就算了结了,否则我就往上告,这样吴双红的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吴双男被她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他一个月工资还不到四十,两千块可是他好几年的工资,她可真敢开口啊!
而且这个保证书也不能写,那不是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
吴双男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小心翼翼地上商量道:“这钱太多了,我最多只能给你三百。还有这保证书写那也没用,你放心我这个人信守承诺,答应你的事肯定会给你办。”
女学生嗤笑一声,声音冷冰冰道:“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说完不待吴双男的回复,就要往胡二办公室去。
吴双男急的满头大汗,应付道:“行行行,但是这么大一笔钱我现在拿不出,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回去筹钱吧。”
女学生神情漠然道:“你只有两天时间,两天后不给我满意的答复,你知道后果。”
说完直接扬长而去。
吴双男被气的血压升高,当即就给街道办的人打去电话,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责怪对方一点儿小事也办不好。
挂完电话后,他哪里还能若无其事的继续在班上待着,直接和胡二请了半天假回家商量对策去了。
吴双男的老婆第一个急了,语气尖锐道:“两千块她咋不去抢呢?这么多钱我们可拿不出,要拿就小姑子自己拿,这事都怨她,要不是她自己去报名,就没有后面这些麻烦事了。”
吴双红悲愤地白了她嫂子一眼,也激动道:“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让我哥多此一举的,我本来就是要下乡的,都怪他自作聪明。”
吴妈眼看着自家儿子儿媳妇的脸色大变,立刻训斥道:“小红,不许胡说,你哥还不是为了你好。”
“谁要他假好心啊!”吴双红泣不成声道。
吴双男的老婆阴阳怪气道:“妈,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我们双男也是贱,非得管这破事,屁的好处都没有,还要遭人埋怨。”
吴双男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一点儿也不想管这个妹妹了,心如死灰道:“爸妈,这事我不管了,大不了事情闹大了,这工作就不要了,你们看着办吧,到底答不答应人家这要求,要是答应,这钱你们自己拿,我反正没钱。”
吴双红见他哥一副摆烂的架势,气不打一处来,争论道:“凭什么爸妈拿钱?他们老两口哪有钱?要拿钱你自己拿,大不了我就下乡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吴妈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她,心里话一股脑子就说了出来。
吴双男气急,指着吴双红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以为你下乡就完啦,人家现在要追究你逃避下乡的责任,搞不好你后面连当知识青年的资格都没有,给你弄去劳动改造了。”
吴双红心理防线底,听了这话立刻破大防:“呜呜呜~爸妈,我怎么办嘛?”
“小红,别哭,这个钱爸妈拿。”吴爸心疼地咬了咬牙道。
这笔钱给出去,他家算是大出血了,以后怕是全家人都要吃糠咽菜好一段时间了。
吴双男的老婆冷嘲热讽道:“哟,爸妈就是有钱,两千块说那拿就拿,连个磕绊都不打。”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吴双男怼了怼她的胳膊。
反正这笔须钱也是凑出来了,吴双男一脸轻松地拉着老婆回了家。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吴双男把钱和保证书都给了那名学生,最后又警告了一番,这事才算摆平。
但是因为他这事的不良影响,在单位里也传开了,胡二也主动将事情上报给了上级单位。
大家决定对他冷处理,要不是有陈主任在上头护着,估计人早就被调走了。
现在他也没有往日的风采,在单位里夹着尾巴做人。
见到安佳钰还会点头哈腰了。
安佳钰甚是惊奇,故意揶揄道:“吴主任,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啊?”
“呵呵,安主任您就别看我笑话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这句话安佳钰都听出茧子来了,脸上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声音没有一丝感情道:“怎么会呢?”
她这一笑,吴双男悬着的心彻底放不下来了。
*
这天安佳钰收到夏哲南的来信。
信里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家里的事情需不需要他帮处理?孩子有没有闹她?生活费还够吗?
全是些担心的话。
她看完信后,皱了皱眉,要不是他提起,她都快忘记安家的人了。
过后,她提笔回了一切都好,希望他在那边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写完信后,安佳钰纠结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安振成他们过的怎么样。
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去找人查了一下安家人被下放到哪里了。
陈安这边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军区。
屠窈窈正在帮她收拾行李,把前几天改好的衣服强行塞到她的包裹里。
“小安,这些衣服都是你嫂子穿不了的,你别嫌弃。”
陈安看着这些崭新的衣服,局促地想要拒绝,但是听屠窈窈这话,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嫌弃,所以只好接下。
屠窈窈把之前自己给陈安买的那两件新衣服也悄摸摸地放了进去。
另外又准备了些吃食,给她放在另一个包裹。
安佳钰也送给她几罐灵蜜,让她好好养身体。
陈雪君则是松了一口气,她从心底里排斥陈安。
哪怕她什么都没做,光是和她接触就让自己浑身不舒服。
两人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从来没开口交流过。
“小君,你帮姐姐搬搬行李。”屠窈窈整理出来几大包的行李,正愁不知道怎么搬上车,刚好看见陈雪君在一边暗自窃喜。
“哦。”陈雪君不情不愿地帮忙。
把行李都搬上熟人的军车后,屠窈窈抱着陈安叮嘱了好一会儿,才放心让人上车。
陈雪君看她难过的抽泣,瘪嘴小声嘀咕:“屠阿姨,你也太偏心了,当初在机场送我的时候,你可是兴高采烈的。”
这空气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屠窈窈慌乱地整理了下头发,不去看陈雪君。
那能一样吗?一个乖乖巧巧的,一个撒泼打滚的,屠窈窈长舒一口气,沉默着进了屋。
安佳钰啃着苹果笑道:“嘿嘿,你应该反思反思你自己才是。”
“哼”陈雪君从鼻子里哼了个音节。
“夏哲南给你写什么了?我看你鬼鬼祟祟的还把信藏起来。”
安佳钰故意蹭她:“秘密,我们小夫妻俩的私密话,你好意思听吗?”
“啊啊啊啊”陈雪君捂着耳朵逃走。
她绝对和这婆媳俩八字相冲,陈雪君惆怅起来,要是她妈妈也在就好了,她绝对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夜晚,安佳钰又出现在了夏哲南的宿舍。
她一脸欣慰地看着在床上熟睡的男人。
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于是她轻轻揉了夏哲南的脸蛋,声音娇软道:“嗯,真听话。”
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安佳钰蹑手蹑脚的爬上床,躺在他旁边,静静地盯着他的睡颜,没有刻意去把人吵醒。
直到第二天睡醒,夏哲南都没有发现这回事。
日子过的很快,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
安佳钰终于还是心软给在外劳改的几人寄过去了一些衣物和吃食。
不过购买这些东西的钱都是当初他们给自己的。
所以这些东西他们也受的。
由于是下放人员的包裹,所以在安振成等人收到之前,先被村委会的人好好检查了一番。
众人眼红地看着这些好东西,这心痒痒的。
但是安佳钰之前托人交代过不要太过为难安家人,加上安佳钰也明白事理,给他们也寄了点好东西。
所以几人忍痛把包裹原封不动地给送去牛棚。
安俊中此时正在烤土豆子,他的脸上和手上都是冻疮。
接过包裹,他对着众人一顿感激。
等人都走后,他才打开包裹,瞬间哭成泪人。
他拿出厚实的衣服喃喃道:“佳钰,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们。”
安振成和林月之在外边捡柴火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安振成感慨道:“佳钰是个好孩子啊,现在这种情况还能顶着压力和咱们联系。”
林月之眼中泛着晶莹,她很是理解安佳钰此时的不易,因为一向疼爱着自己的哥哥,都对自己避如蛇蝎,断绝来往,可见安佳钰是冒着多大的风险才愿意做到这一步。
安佳钰可不知道他们脑补了这么多,她的本意也就是替原身尽尽孝心。
终归生养了一场,虽说没给过多少关爱,倒是也给口吃的,给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