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许微,陛下的身份明明已经尊贵无比,你依旧觉得不般配,事实上在你心里,我同谁站在一起都是不般配的,既如此,你又何必谈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呢?”迟莺说。
许微还是哑口无言,对于迟莺的话他是不赞同的,甚至他还在内心深处疯狂的收刮着自己所认识的人,他无颜占有小姐,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能和小姐相配的,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发现。
面对许微无休止的沉默,迟莺眼神里闪过了些许的落寞,她又小声道:“许微,你现在是诚心对我好了,也处处为我考虑,可在我看来,你还不如像最开始那般虚伪的算计我,至少那时候,你是同我亲近的。”
少女眼睑低垂了下去,她缓慢的把这番话说出来,低哑的语调让许微的心里都变得有些酸涩。
小姐的话就像是在他的心上捅刀子一般,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初为了唤得小姐的信任与依赖,哄骗她的无耻的自己。
他和小姐终究是回不去的,小姐喜欢的是当年那个虚伪的他,而真实的他永远对小姐心里有愧。
“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们回不去的,就让我做小
姐的马前卒,垫脚石,什么都好,小姐不要再把心放在我身上了好不好?”许微终于开了口。
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嗓子不知怎么就干涩的厉害,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些沙哑。
许微的语气对迟莺来说太熟悉了,那就像是小时候他哄她听故事时温柔的语调,但现在这温柔的声音听在迟莺的心里,只让迟莺感觉无比的心痛,她也清楚的知道现在许微比任何时候都决绝,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迟莺勉强挤出来了一个笑,她努力让自己的笑脸变得一如既往的妩媚漂亮,她的脸朝着许微凑近,呵气如兰的道:“许微,你说句实话,现在看到我这张脸,你真的就没有什么心思吗?”
空气里还弥漫着甜腻腻的熏香味儿,这样的味道好像能直冲人的脑海,让人的神思都变得有些混沌,又好像能无限的放大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许微一直都有刻意忽视着她这张脸,再加上方才回忆起往事来,自己一直都沉浸在愧疚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现在因为两个人无限逼近的距离,许微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
年少时某些恶劣的想法又充斥在自己的脑海里,她明明也是喜欢他的,他们明明是两情相悦的,那么他应该理所当然的拥有她,带她走才对,他应该占有她…
占有…
这个词在脑海里闪过的时候,许微恍然恢复了意识,他视线望向了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沉声道:“你点了什么香?”
迟莺倒是没想到许微的观感如此的敏锐,她确实是在烧掉迟清瑶写字的那张纸时,偷偷把沈听潮之前送来的加过料的落春山丢进了香炉里。
许微总是逃避,让她心里很是不满,她本也想用这洛春山整整许微的。
但刚才随着许微的那些话,把气氛拉得沉重之后,迟莺也就渐渐的打消了这个想法,可是在看到过分淡定的许微时,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这才有此一问。
她就不信许微在落春山之下,还会那般如正人君子一样坦荡。
她就不信许微当真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对她生出一点绮思,只要许微的心有所动摇,那么她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的。
却不想许微这么快就把注意力落在了香炉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承认你
对我有想法就那么难吗?”迟莺面不改色的撒谎。
“小姐,不要再闹了,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自己,我不可能再对小姐生出不好的想法来的,到此为止吧,别再把心事放在我身上了。”许微说。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半点也没停留,直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迟莺缓缓的抬起了手,她的嘴唇动了动,这次却什么也没说,也没再阻拦许微的离去。
心就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
迟莺此刻无比的清楚,用了落春山都没让许微沉沦,她和许微之间是真的没可能了。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呢?她从小就喜欢许微呀。
就算在知道了许微的算计时,她也还是喜欢许微的啊,她自己都不介意,许微怎么就没办法过了那道坎呢?
他总说配不上自己,总说自己当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儿,可是他又要把她推给谁呢?
迟莺没办法理解许微为何就那么狠心,她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又不是物品,明明他知晓自己的心意,怎么能不顾自己的意愿,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把她推向别人呢?
他称她为最尊贵的珠
玉,他打算用最好的盒子把她包装的富贵无比,金光璀璨,可是那不是她的意愿啊。
迟莺抿着唇,目光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眼泪却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和许微就走得越来越远了。
只是之前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总觉得自己努力一些,主动一些,许微迟早是她的,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心里空荡荡的,迟莺格外的想找人说说话。
可是又恍然发现,她连个可以正常说话的人都没有,阿柔总是无比的崇拜他,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决定,都能换来阿柔崇敬的眼神,但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许嬷嬷又过分的胆小,对她也是含着畏惧,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至于旁人,要么信不过,要么更没办法交流。
心里闷闷的,迟莺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打消了那可笑的念头。
往日里总是把许微当做自己奋斗的目标,孤注一掷地追在许微的背后,直到现在,这个目标如镜花水月般在她面前消散,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原来活的这么孤单且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