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的脸色有点难看。
不知道是想发脾气却不敢发，还是觉得这句话赌得她心窝子疼。
“溶溶啊，妈妈现在真的很不舒服，很难受，你不要这样子跟妈说话可以吗？”乔母到底是放下了身段，和以前那种天然的凌驾乔溶溶之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乔溶溶也察觉到了她的“退让”，更加觉得好笑。
她摸了摸肚子坐下来。“妈，你住院，没人来照顾你？你最喜欢的乔大壮呢。”
乔母被噎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他有事。
见乔溶溶‘不满意’这个说法，乔母忽然福至心灵，开始说起了乔大壮如何对她不好，白眼狼的，只知道帮他那个爹……
林林总总，数落了很多乔大壮的话，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伸手握住乔溶溶的手。“还是你对我最好了闺女，溶溶啊，妈妈知道之前你表姐的事情是妈不坚定，被你爸和你哥哥影响了，
以为读书人最起码不会跟你爸一样不顺心还会摔桌子砸椅子，你嫁过去一定能拿捏他，妈承认是妈不好，你可以原谅妈妈么。”
乔溶溶没有撇开乔母的手。
不是因为她真的会选择原谅，而是因为门外站了两个人。
估计是乔母胎专心于‘哄’乔溶溶了，没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是如此的熟悉。
乔溶溶继续听乔母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也没有提醒她来人了。
直到乔大壮率先受不了了，冲进来指着乔母骂：“妈！亏我还来看你给你带吃的，你竟然敢这样子说我！”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乔大壮似乎也是一肚子的气没处发，狠狠将手里的碗盆砸在一旁的小桌台上，转过身去，却不离开，只叉腰表示心情很不好。
乔有田则是冷静多了，数落了乔母两句后直接关心起乔溶溶的境况。
乔溶溶任由他通过贬低妻子来对女儿示好，也清楚自己嫁出去的时候带走的所有钱物，才是这些人低头示好的原因。
等乔有田都说累了，乔溶溶才施施然开口。“原来家里越过越难了啊。”
“是啊是啊，都怪你姑姑，晦气得很，给我们家带来这么多难处。”原本对姐姐言听计从的男人如今也会说一句这种指责姐姐的话了。
可是乔溶溶已经对这种话没什么感觉了，如果放在出嫁之前任何一天，乔有田会站在女儿这边为她说话，或者是坚决不让乔溶溶替嫁，不做得那么难看还绝情，乔溶溶一定不会做的那么绝，
更不至于什么都不给这个家留下。
“可是怎么办呢，爸爸妈妈，哥。”乔溶溶开口，那几人都转过来看她，眼里还带着期待。
“我们那边岛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花钱买，我现在又怀孕了，也没个工作没个收入的，我才是更缺钱跟个困难的，
这次回来恶意是想问你们借个三五百，不然我这肚子里的孩子，都没营养的东西吃了……”
乔溶溶话都没说全，就直接被打断了。
乔大壮几乎要冲上来！“什么？我那几百块，还有三大件，就这样被你给花完了？钱花完了，机器还在吧，机器给我也行，我拿到机器，借你十块。”
乔溶溶露出诧异的表情，十块这两个字，是金子融的吗？
她出演讥讽。“哥，那东西已经跟我们去了海岛了，怎么运过来啊，运费你出吗？运费都快比缝纫机贵了。”
乔大壮哪里有运费，当然是蔫吧了。
可他立刻又看向乔溶溶手腕上的手表。
这眼神激得乔溶溶站起身，和乔大壮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哥，既然你们也没钱帮我，我只能去找以前的朋友还有街坊凑一凑了，
从生孩子到孩子出生，怎么也要准备个五六百以防万一，我得趁着大家刚下班的时候去借，要不然饭点的时候就晚了。”
说着乔溶溶就要离开房间。
今天有点草率了，虽然是来看一眼乔母的，结果一家子两个吸血、不、三个吸血的本质上还没改。
自己不在家，他们反而能将就过下去，自己一回来那股想吸血的冲动就破壳而出是吧。
“妈，你保重身体，有钱了记得给我打点，以后你外孙女会感谢你的，爸，哥，你们也是，好好保重自己，钱挣多了给我汇款。”
说着就要朝着病房门走去。
手里的手表在她触碰到的一刹那直接进了空间海岛。
手再挪开的时候，手表已经不见了。
“乔溶溶！你别走！”乔有田急了：“闺女啊，你妈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出去借钱？怎么也要照顾照顾她啊。”
要借钱，也是他们先出去借，万一都被乔溶溶借走了他们借什么啊。
乔有田和乔大壮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不知道是为了拦住乔溶溶，还是着急借钱的名额。
“你陪陪你妈妈吧，其他的事也不着急。”乔有田要拉着儿子离开，既然女儿回来了，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还送饭了。
乔大壮则是看着妹妹的手腕。
“手表呢，你刚才不是戴着手表吗？”
乔溶溶露出戴着编织手环的手，那手环上只有一颗圆形扣子做装饰，怎么都不像是手表。
乔大壮都怀疑自我了，刚才他明明看到的是手表啊。
怎么忽然就成了手环了？
乔溶溶另外一只手空空如也，哪里有手表的样子。
乔大壮丈二摸不着头，只能被亲爹拉着走了。
乔有田说回家做饭，让乔溶溶一定要记得回来吃饭，有什么话在饭桌上再谈吧。
两人脚步匆匆来，脚步匆匆去，一下就没了人影，对病床上的女人，他们的妻子、亲妈，并没有多给一句宽慰的话。
乔溶溶也准备离开了，就多余来这一遭。
也不知道是来看什么。
看生自己一场的母亲？
“溶溶，你别走，你不留下来陪我吗？”
乔溶溶的脚步忽然回转，猛地走到了盖着盖子的大碗面前，忽然打开了它。
“你做什么……”什么两字的尾音未落，乔母也怔愣了一下。
原来大盆里既不是营养鸡汤，也不是清淡米粥，看样子像极了喝剩下的稀饭碗底多加了一点水，还有几块咸菜片泡在里面。
乔溶溶被这个画面刺激得干呕了一声，放下盖子就跑到外面，好在只是干呕了两下，并没看有真的吐出来。
这就是她母亲住院后的饭菜。
她盲从乔有田，溺爱心疼悉心照料乔大壮，生病了却得到这样的饭菜。
过往她母亲的表现，和那碗令人没食欲的低配剩粥水，混合在一起，让乔溶溶心中不舒服得很。
她重新回到了病房，在包里翻找了一下。
拿出几张钱，一共十三块多。“我也没多少了，这是全部了，接下来我还要去婆婆家蹭饭吃，还要借钱买车票走，妈，你自己好好的吧。”
“溶溶！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乔母心中一慌，竟然直接从病床下来了。“你怎么就走了啊，你明天什么时候还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妈还想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好不好，吃饱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