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媪看着女婴母亲,面上是和蔼,眼中是心疼:“就是因为这娃娃体格太过强壮,所以才折腾了夫人您这么久。夫人,您好好休息会儿,老奴将这小娃娃抱出去给将军见一见。”
女婴母亲缓缓点头,将手给收了回去:“去吧,将军若是见了她,心中定是欢喜。”
老媪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起,嘱咐一旁的小婢女:“你们几个帮着接生嬷嬷,还有太医将夫人给安置好,还有那些个窗户,一定要用油皮纸给糊严实了,不能让夫人受一丝凉。”
自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后,在产房外头等待的将军便更加焦急不安,却又不敢擅自闯进去,以免让自己夫人受了惊吓。
只见他在院子里头走来走去的,都快走出火星子来了。
将军母亲坐在一旁,都快被他给绕晕了:“你别绕了,你这绕得都快把我给绕晕了都。赶紧坐下,好好定一定。太医、接生婆都在里头,儿媳妇会没事儿的。”
将军眉头紧蹙地看着他母亲,焦急不已:“母亲,这都快一天一夜了。夫人,孩子都没动静,我能不焦心紧张嘛。那可是我夫人,我孩子。”
“你紧张,你焦心又有何用,难不成你
还能替枝淮受生育之苦不成?你要是紧张妻儿,等枝淮生产后,好好伺候人做月子,日后对孩子,对妻子多加疼爱,这便是最好的了。”
将军母亲还想再说两句,这余光就看见老媪抱着小娃娃出来了。
只见她立刻换了副面容,脸上洋溢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连忙迎了上去:“嬷嬷小心台阶,别摔着了。哎呦,我的小乖乖哦,快让奶奶抱抱。”
将军母亲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笑得合不融嘴:“快来,瞧瞧这小娃娃。哎呦,这小娃娃可真漂亮,白白嫩嫩的跟刚出炉的白馒头一样。”
“是不是啊,小乖孙女儿。”
将军看到自家娃娃出来了,赶忙迎上去,手忙脚乱的:“母亲,您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这小乖乖是女儿啊。”
将军母亲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我生了你兄弟五人,这小娃娃是男是女我一眼还瞧不出啊。你若不信,不妨问问嬷嬷,看看这娃娃是不是女娃。”
老媪点了点头:“老夫人说的是,夫人生地正是个女娃。乖巧极了,也可爱极了。”
孟云清本想凑上去仔细瞧上一瞧,没成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拉走了,她的嗓子连一个字节都
发不出来。
画面一幅幅变化,从一岁、两岁、四岁、六岁、直至八岁。每一幅画面都是那样的温馨,叫孟云清留恋不已。
这样的亲情,这样的温暖,饶是如幽魂般的孟云清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身在其中的小女娃。
孟云清很是羡慕,她虽有儿孙绕膝,有爱人相伴,可这种父母亲情,祖母的舐犊之情,是旁的替代不了的。
可这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终有一日是要被打破的。
女娃八岁那年,府中众人皆被斩杀,徒留女娃一人活着……
这段记忆,便是之前孟云清脑中突然出现的那段,这让孟云清更加坚信,自己梦中的女娃与自己有极其密切的关系,说不定自己就是那个女娃。
可惜啊,这一切都只是幻象、梦境。孟云清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孟云清从满是泪水的枕头上醒来,心中是无限的苍凉。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孟云清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我这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梦见这些莫名巧妙的东西,为什么脑子里总是冒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孟云清在床上躺了许久,好半天没能从梦里那惨烈的画面
中走出来。
竹琴见孟云清一天没出门,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轻轻敲了两声她的门。
见里头人没动静,竹琴便擅自做主地走了进来。
见孟云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就让竹琴心慌:“老夫人,您醒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老奴敲门您也不说两句。”
“老夫人,您瞧瞧,外头的天都快黑了,咱们要不起床洗漱下,然后准备去餐厅吃晚饭,您看如何啊,老夫人?”
孟云清没有理会她,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下子,竹琴彻底慌了,连忙推了推孟云清的肩膀,还将指尖放到孟云清人中处——竹琴还以为孟云清那个了……
孟云清非常无语,毫不客气地打落了竹琴的手,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刚睡醒没多久,脑子懵得很,在这里发发呆而已。”
“你倒好,在这里带情绪不说,还怀疑我……还怀疑我死了。竹琴,快来,扶我一把。”
见孟云清有气无力的样子,竹琴很是心疼:“哎呦,老夫人您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老奴不是说了嘛,您这身体还没恢复,有些事情不能做,这熬夜便是您如今不能做
的事情。”
“您总是不听老奴的。您这样下去,再好的补药,再好的补品吃下去都没有用!”
孟云清看了竹琴一眼,小声说道:“我这不是有要紧事儿得去办嘛,明天不会了,日后都不会再熬夜了,我可以朝满天神佛发誓。”
竹琴递了把热毛巾给孟云清,催促她洗漱。
“您好好的发什么誓啊,发什么誓,老奴没什么大愿望,只要您好好听老奴的话,小心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熬夜,按时吃药,老奴就谢天谢地了。”
趁孟云清梳妆打扮的当口,竹琴将今天最要紧的事情告知了她:“老夫人,三日后便是重阳节了,二少爷说他也是时候去找画圣了。”
“您还记得这件事情吗?”
孟云清白了竹琴一眼,往头上簪了根带流苏的蝴蝶玉簪:“记得啊。我这些天不也在帮他张罗嘛,你去那个角落头瞧瞧,看看那里有什么东西。”
角落里头放了个木头箱子,里面装的是品质上佳的文房四宝。
竹琴是在权贵家做过活的人,对于这些东西,她还是懂得一些的:“湖笔、徽墨、端砚、澄心堂纸……还有这么多颜料……老夫人,您还真是下了血本了。”